馮氏冷哼一聲,是沖著周嬋去的,等再側目去看趙夫人時,稍稍收斂起來:“大嫂你是不知道,她如今在哥兒屋里都要成精了,今兒原還是凌霄拿住了她,才來回我的話,青天白日的,就衣衫不整的爬哥兒的床,不知是費了多少心思,竟挑唆著長樂把屋里伺候的都支開了,獨留下她一個!要不是凌霄素日機敏,到后頭廚房去的路上,左右想著不對勁兒,又半路折回來,眼下還不定如何呢!”
她越說越是來氣,手往身邊兒一摸,抓了一把什么東西,往地上一扔:“下作沒臉的小娼婦,我好好的一個長樂,也容得你挑唆!”
溫桃蹊突然覺得,她還不如不來。
馮氏說的話,實在是難聽了些……
她輕咳了兩聲,往趙夫人身邊湊過去。
趙夫人往地上看,這才看清楚馮氏扔出來的是什么。
茜紅色的紗衣,真就是薄薄的一層紗,這東西穿在身上,跟沒穿也沒兩樣了。
她嫌惡的別開臉,掩唇也咳了一嗓子。
正巧溫子嫻聽說了她弟弟屋里出了事,她母親生了好大的氣,她又早知道周嬋是個不安分的,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這會兒撂開簾子進門來,正把她母親最后那句話聽進了耳朵里去。
趙夫人眼風掃過,叫云雀:“快把這污糟東西拿去扔了,別臟了姑娘們的眼。”
馮氏是在氣頭上的,說起話來口無遮攔,哪里顧得上溫桃蹊還在,這會兒叫趙夫人看似無意的提點了一回,才稍稍別開臉,沉默了須臾。
底下周嬋還是哭,一開始是啜泣,聽了馮氏幾句罵人的話,聲兒越發大了起來。
溫子嫻有一肚子的氣,但她不能自降身份,冷冷的掃過周嬋一眼,往馮氏身邊坐過去,一只手替她母親順著背,又冷冰冰的開口:“你倒還有臉哭了?”
“不是……我不是……那不是我……”周嬋哭的狠了,說起話來斷斷續續的,叫人聽不真切她說些什么。
溫桃蹊聽著她破碎的只字片語,嘶的倒吸口氣:“你是想說,這不是你的主意?那便是有人教著你,唆使著你了?”
她一面說,目光已然落在了一旁瑟瑟發抖的周全家的身上。
周嬋登時呆若木雞。
這的確是她娘的主意,說是如今六哥兒才十一二歲,真要等到哥兒成了家,再把她收了,還要好些年,未免夜長夢多,索性如今豁開了,先哄著哥兒收了她,往后這院子里,還不是由著她橫著走嗎?就算將來哥兒長大了,娶了正頭奶奶進門,她伺候哥兒這么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她們周家還有功勞在身,就連正頭奶奶也要高看她兩眼才是。
周嬋自己是個沒成算也沒主見的,叫她娘一通唆使,竟也就聽了。
可是……
可是眼下太太和長房太太都在,她怎么能說這是她娘的主意呢?
周嬋抿緊了唇角,拼命搖頭,卻再不發一言,只是痛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