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似陸景明這樣的人,精明兩個字恐怕都已經不足夠形容他。
她前后態度差別這樣大,要是再過分殷勤,只會更惹得他起疑心。
而且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跟林月泉合謀了什么,也不是她三兩天,三五句話,就能夠查證清楚的。
這事兒急不來,要徐而圖之。
出了門從拐角出來,溫桃蹊長舒口氣。
白翹和連翹跟在她身后,也松了口氣:“姑娘非借口林姑娘來脫身,昨兒我就說,這時辰,林姑娘到咱們府上做什么呢?我瞧著大爺方才臉色變了變,可把我嚇了一跳。”
是了,林蘅何曾這時辰尋到溫家去呢?原不過是溫桃蹊一早就交代過連翹的說辭,要她等吃過了飯,若是不見她出門,就借口林蘅找她,好讓她從這席面上脫身出來。
她知道這借口未必好,但她本來就沒想周全。
大哥不會當著陸景明的面兒戳穿她,而陸景明呢?
她巴不得陸景明一聽就知道,她是為了脫身,早點離開,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她就是要陸景明知道,她骨子里還是透著一份兒抗拒的,也好叫他心里的疑慮打消,別盯上她。
是以溫桃蹊什么都沒說,只是噙著笑下了樓去。
可是她人才剛下了樓梯,身形一頓,腳步有千斤重,竟一步也邁不開了。
連翹看她呆站在那里,叫了她一聲:“姑娘?”
溫桃蹊喉嚨滾了兩滾,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口正進門的那頎長身形,一動不動。
周遭的聲音消失了,周遭的人,也全都不存在了。
溫桃蹊很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愿意失態,不想讓人看出端倪來。
林月泉掛著那副笑臉,就是那樣耀眼的,奪目的,讓人一眼就再挪不開眼的笑臉,緩步而來,在她面前,站定住。
溫桃蹊下意識想往后退,生生忍住了。
林月泉看她呆呆的站著,傻乎乎的望著自己出神,心下生出三分得意,卻謙和有禮:“溫三姑娘?”
溫桃蹊這才回過神來,略和了一回眼,再睜開眼時,好似方才什么都沒有發生,與他蹲身一禮:“林公子?”
他說是,看看她,目光又轉投向樓上:“子楚在樓上嗎?”
溫桃蹊心一沉。
陸景明是跟林月泉也約好的嗎?
一步步的接近她,接近溫家,后面不知有多少圈套在等著他們……
陸景明不是大哥的知交好友嗎?現在這算什么?
溫桃蹊一時氣極,連聲音都冷了下去:“是,陸掌柜跟我大哥在樓上,林公子快上去吧,這飯都吃完了。”
林月泉聽她話里意思,便側身把路讓開了,可話還在說著:“我不是為著吃飯來的,子楚說叫我一起來,但我外頭還有些事,一時不得空,所以約好了這會兒忙完了過來。”
果然是約好了的。
溫桃蹊敷衍的點頭,什么都不想再跟他多說,悶頭從他身邊過去,兩個人就像是從沒見過的陌生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林月泉盯著那道背影看了很久,總覺得她像是……落荒而逃?
他搖搖頭,大約是他想多了,收回了目光,轉身上樓去,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乎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