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十五的人了,一點兒也不規矩,分寸更是全無,老太太的話,可不就是照著梁燕嬌臉上打呢嗎?
溫桃蹊垂下頭去,肩頭抖了兩抖,又很快隱了起來。
老太太哦了聲兒:“我看她比桃蹊活潑的緊,還當她要比桃蹊小些,那也正好,這一個也是你姐姐,前頭林丫頭你也同她很親熱,見了面一口一個姐姐的,跟燕嬌處起來,只怕要更親厚,是不是?”
后頭的話自然是沖著溫桃蹊說的,溫桃蹊噙著笑,乖巧的點頭一一應下來,可從頭到尾也不肯多看梁燕嬌一眼。
眾人守在老太太屋里說了好半天的話,還是老太太推說累了,才打發了她們各自散去。
梁氏自然還要領了梁家兄妹到長房跟二房去走動拜見,方不過分失禮,溫子嫻幾個也要陪著一起,倒是溫時瑤和溫桃蹊兩個成了落單的,于是兩個人攜手離開三房院,偏巧又都不大愿意跟梁燕嬌同路,就打了個岔,說要到后院兒荷花池去玩兒,匆匆與梁氏分別,繞了路跑遠了。
溫時瑤是一直等到從抄手游廊下走出了三房院子,才撇著嘴啐人:“什么德行吧,不知道的,還當她是宮里頭長大的公主郡主呢,在咱們面前也那樣拿腔作調的!我本來聽說來了個小姐妹,還滿心歡喜,只盼著同阿蘅那樣子才好,往后人多也更熱鬧,況且這一個又是自己家里的親戚,住在一個宅院里,見面更方便,誰知道竟來了個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她一向是口無遮攔的,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說什么,誰的面子也不顧,誰的情分也不看。
溫桃蹊扯了扯她:“你小心說話吧,我看三嬸倒是很喜歡她,剛才在老太太跟前,一個勁兒的夸她,你這些話可別叫三嬸聽了去,仔細她罵你。”
“她憑什么罵我?便是要管教,我家里也有父兄和阿娘,輪到三嬸來罵我了?”溫時瑤翻了個白眼,很不服氣,“三嬸是喜歡她,夸的天仙一樣,可我看,老太太也沒把她放在眼里。老太太一輩子見過多少人,就她那樣的,只怕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并不是個好的。我剛才可都看見了,你進門那會兒,她那樣打量你,也太不規矩了!”
她越說越是來氣:“我從前偶爾聽過那么兩句,說梁家難得得了這樣一個女兒,驕縱的不成樣子,但我是想著,便是再如何驕縱,規矩禮數總是要周全的吧?不然就一個姑娘,將來想指著她嫁高門,卻一概禮數不周,那不是叫人看笑話,活打嘴?今日見了,才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了。她也是梁家長房的嫡女,你也是長房嫡女,但梁家的家底,同咱們家比,可差遠了去,她毫不客氣,倒像高你一等,誰給她的底氣?”
自然是她父兄給她的底氣。
梁家的家底或有不足,但她從小就是眾星捧月長大的,誰敢說她半個字的不是呢?
而且據溫桃蹊所知,梁時更是寶貝他這個嫡親的妹妹,梁燕嬌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恐怕梁時都不覺得她是異想天開,要真能滿足她,估摸著,他費多少工夫,也是要成全了寶貝妹妹的心思的。
是以梁燕嬌當然會覺得她生來貴重了。
她雖不是宮里長大的公主郡主,也沒能托生在公侯王府,但溫桃蹊估摸著……
她想來噗嗤一聲笑了,又掩唇:“你別說,這么想想,恐怕這位梁八姑娘,將來若是有幸能遇見公主郡主這樣的貴人,也是這副做派,大抵覺得人家金枝玉葉都比不得她金貴,你這么想想,是不是就不生氣了?”
本是玩笑話,溫時瑤卻一怔,怎么看她也不像是開玩笑的神態,于是吞了口口水:“她不能這么野吧?這不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