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桃蹊早從貴妃榻上起了身,盤腿坐在羅漢床上,面上四方食案上擺了兩碟糕點,還有一小碗去了皮的香瓜。
白翹哭喪個臉:“姑娘倒悠閑,這會兒還吃得下去,我看梁家姑娘不會善罷甘休的。”
溫桃蹊手上動作一頓,香瓜沒往嘴里送,扭頭去看她:“她能把我怎么樣?這里是溫家,不是她湖州梁家,她住在三房是客,我是長房嫡女,她不與我善罷甘休?”
她撇撇嘴:“我是沒興趣得罪人的,又很知道她是個什么狗脾氣,阿娘也說了,叫我盡可能遠著她,秉持著不得罪,不招惹的原則和態度,但今兒可不是我招惹的她吧?”
白翹啊了一聲:“雖說是梁家姑娘找上門的……不對啊,人家也不是來尋釁找麻煩的,可姑娘這樣把梁家姑娘氣走了,真的合適嗎?她回了三房,肯定要在三太太面前胡說八道的。”
她愛說什么,就說去。
梁氏干的那些事兒,本來就是上不了臺面的,不聲不響的得了大便宜,還想怎么樣?
她是想守著家宅安寧,好好過日子,可也不是一味的容忍退讓就完了的。
梁氏擺明了就是個不肯消停的主兒,她做晚輩的,是不能對梁氏做什么,但她看不上梁氏的行事作派,還不能拿捏她侄女兒兩句了?
再說了——
溫桃蹊眼皮一掀,去問連翹:“你也覺得這樣不好?”
連翹繃著一張小臉兒搖頭:“梁八姑娘其實很聰明,她知道出了事,惹了麻煩,該找誰,又或者,她并不聰明,是她背后有人指點,要她到小雅居來鬧姑娘——從她進了門,把話說的那樣理直氣壯,我可沒瞧出來,那是個有求于人的姿態。”
溫桃蹊這才笑了,一努嘴,叫白翹:“聽見沒?你成天跟連翹在一起,她的機靈你怎么就學不會呢?”
白翹眼角眉梢一并往下拉,恨不得沉到嘴角去:“姑娘現在更喜歡連翹了,可也別數落我呀,我一向沒有連翹機靈聰敏,那我也是盡心伺候姑娘的,誰比誰差了嘛。”
她孩子氣的話,惹得溫桃蹊和連翹兩個人哄笑一場,越發逗著她說了半天的話,反倒把梁燕嬌那事兒揭過去不提。
等主仆三個玩笑過一場,溫桃蹊面前的點心也吃了個差不多,她意猶未盡,打發白翹再去端一碟子開胃的酸梅來。
白翹不疑有他,只是嘟囔著這吃的未免也太多些,卻仍舊老老實實的出門去替她取東西。
連翹臉上掛著無奈的笑:“也就她這樣子沒心沒肺的,不曉得姑娘是故意要支開她。”
“她膽子小,怕事兒怕慣了,這陣子雖比從前好些,但十幾年的毛病,也不是說改就改了的。梁燕嬌就是個霸王,蠻橫厲害,她沒見著人呢,心里就先生了怕,今兒見我這樣對梁八,還不嚇破了膽嗎?”
溫桃蹊拍了拍身邊兒:“你來坐,我們說會兒話。”
連翹是貼身伺候的人,陪著她一起睡覺都有過,當然不拘這個,便就提步上前,往她身邊兒坐了下去,替她捏著腿:“姑娘是覺得,梁家這位八姑娘,也太不安分了,所以不想幫她?”
她點頭,又說不全是:“這事兒要換做林蘅姐姐,我第一個要站出來給她出頭撐腰的,那是因為我知道林蘅姐姐的為人品行,但梁八不成——你也知道,那絡子到底是誤會,還是三房有心為之,本身就是個解不開的謎,我幫她干什么呢?再說了,李家大姑娘將來是要進咱們長房當家做主的,那是我親嫂嫂,我不向著她,難道去向著梁燕嬌?我又不是傻子,沒得叫李家大姑娘覺得咱們一家子都是拎不清的混賬,我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