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身上前,壓低了聲:“不知道大伯要是聽說了,會怎么樣,哦?”
陸景明面不改色:“那你大可以去告訴你大伯,叫他去問問澤川,是不是在外頭背著人跟我合伙做了生意。”
溫長恪試圖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卻失敗了。
難道,真是消息有誤?
大概不會。
陸景明挺會裝的嘛。
溫長恪退離開,重新站遠了些,視線掃過明禮手上的那把折扇,須臾之間,他長臂伸出去,折扇下一刻便落在了他手上。
明禮欸的一聲:“三公子……”
陸景明一抬手:“無妨。”
他噙著笑,看著溫長恪緩緩將折扇打開:“你喜歡這扇子?送你了。”
話音落下,他顯然不愿意跟溫長恪多費唇舌,繞過了人,閃身又往宴席方向而去。
溫長恪倒是沒再攔他,低頭看看那桃花扇面,再瞧瞧陸景明遠去的身形,唇角揚起嘲弄的弧度:“有意思。”
折扇他合起來,本來想隨手扔了的,陸景明的東西,他可一點兒也不稀罕,但轉念想想,到底沒動手,反而把那扇子揣進了自己的袖口里,跟著陸景明的腳步,回了席間去。
溫桃蹊手里有一小杯果酒,她再三的央告,溫長玄才給了她這么一小杯。
她如獲珍寶,小口抿著品嘗,可突然有外力照著她肩膀上拍了一把,她手一顫,杯里的果酒灑了大半出來。
她登時黑了臉,扭臉兒要罵人,卻正對上溫長恪似笑非笑的一張臉。
溫桃蹊撇著嘴把酒杯放下去,慢騰騰的站起身,渾身散發著怨念:“三哥,我的果酒。”
溫長恪噙著笑看桌上酒杯,再看她小臉兒皺巴到一處去:“一會兒賠你一杯。”
她卻連連擺手:“算了吧,讓二哥知道又要罵我。”
她聲兒濃濃的:“你叫我有事嗎?”
他不在那邊的桌上幫大哥擋酒,跑過來干什么……
溫桃蹊側目朝著西邊兒的幾桌看過去,發覺她二哥和四哥一左一右的陪在大哥身邊兒,越發不高興:“二哥跟四哥都在幫大哥擋酒,你不去,還要來攪和我,我好不容易才叫二哥允了我一杯果酒,吃了沒兩口,灑了一大半,早知道我一口吃了算了。”
溫長恪是喜歡這個妹妹的。
她生來嬌滴滴,不像子嫻那樣過分端重,也不似時瑤那般活潑熱鬧的過了頭,雖然時瑤才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可他從來都更喜歡這個隔著房頭的小妹妹。
他抬手在她頭頂揉了一把:“那下次我帶你出去聽戲,咱們偷偷的吃酒,不叫二哥知道。”
她這才面上有了些許歡愉,但想著他八成也是糊弄人,于是那欣喜也不過一閃而過,轉而又問他:“你還沒說找我干什么呢。”
“你跟陸景明很熟?”
溫長恪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叫溫桃蹊如坐針氈。
她搓著手:“這是從哪兒聽來的混賬話?”
溫長恪擰眉:“倒也不是。我前陣子回來,跟幾個朋友出去吃飯,席間聽人說起,陸景明近來對你倒是很殷勤,不光是他,就連那個初來乍到的,叫林……林……”
“林月泉。”她咬牙切齒的替他把名字補全,卻沒聽他后話,冷了冷聲兒,“你席間聽你的朋友說的?你不罵他們,反而來問我?”
“你怎知我沒有罵人?”溫長恪好氣又好笑,“可罵了人,不也得問問你這個當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