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心情不怎么好,我瞧著她還是犯愁,大嫂怎么要拉我走?”
從屋里出來,溫桃蹊垮著臉兒問李清樂。
李清樂回頭朝屋內方向看了一眼,沒說話,只是拉著她徑直下了垂帶踏跺,一路回了昌鶴院去。
她什么也不說,溫桃蹊一路上自然也就不再問,反正問了也只是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罷了。
李清樂叫照人傳話出去,吩咐了小廝到城門去候著,等人一進了城,便引著往府上來,余下一應待遠客的規矩,也叫一并安排了。
雖不知小趙氏會不會在長房住下來,可李清樂還是叫人收拾了跨院兒出來,備著給小趙氏和杜錦歡住。
等到一應都交辦下去,她才叫溫桃蹊:“母親眼下心煩,就是叫你陪著,你能開解嗎?”
溫桃蹊搖頭:“可我……”
“既不能開解,陪著也是無用,倒不如叫母親一個人靜一靜,過會子父親得了消息回來,自然有父親陪著,用不著你。”李清樂揉了揉眉心,“我原本也聽你大哥說過這些事,起初是沒怎么往心里去的,想著不過將來不往來,也沒什么了不起。桃蹊,我也不拿你當外人,才跟你說這些,你別覺得我薄情,那會兒我實在是覺得,姨父不在了,姨媽那一家子,不過是個空架子苦撐著,杜昶又出了這種事,什么親的近的只怕一下子也都疏遠了,她又不知花了多少銀子進去,要說起來,往后也只能是累贅和麻煩。”
溫桃蹊心下咯噔一聲,慢騰騰的抬了眼皮:“大嫂?”
李清樂看她面上閃過遲疑,心也是一沉:“我是溫家的媳婦,卻不是他杜家的,這些話我不敢跟母親說,其實先前跟你大哥是說過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這是人之常情。
杜昶出事的時候,大哥和二哥也都想著撇開不管,何況李清樂跟姨媽他們一家人更隔了一層,毫無血緣的。
溫桃蹊平復著心緒:“我明白。”
她垂下眼皮:“只是說這些都沒用,便是同阿娘講了,阿娘也聽不進去,反倒要罵人的。”
李清樂當然知道,不過看她沒有意料中的惱怒,便松了口氣:“我說給你聽,是希望你能明白,姨媽若是好的,真心來投奔母親,咱們做晚輩的,自然敬著她,可她若不是……我聽母親今天的意思,是生怕姨媽存了別的心思,若真是那樣子,真出了事,你可別拎不清。”
溫桃蹊猛然抬頭:“你說姨媽她能存什么別的心思呢?”
她深吸了口氣,略合了合眼:“其實從知云她回了話,我心里就很是不安,才想跟大嫂一起去見母親,偏偏你三推四阻不叫我去,我越發覺得,要出事了。我如今也懂事了,知道輕重深淺,雖然之前并不曉得書信一事,卻也想著,姨媽那時專門央了阿娘救命的,結果咱們撂開手不管,我就怕姨媽懷恨在心……”
這話聽來像是編排長輩,更是惡意的揣測。
明明是未知的事情,什么可能都有的,偏她往最壞處去想。
然而溫桃蹊目光所及,同李清樂四目相對,一下子便放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