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說是:“我本來沒多想的,上回喜宴,他幫我解了圍,也沒多跟我說一句話,很是守禮,我想著,他是正人君子,很有規矩的一個人,總不會亂了分寸,錯了主意,但今天吳秀儀突然來邀我,我思來想去,恐怕有什么不好。”
溫長玄的臉色徹底黑了:“跟大哥說了嗎?”
溫桃蹊搖頭說沒有:“大哥陪著阿娘和大嫂去的妙法寺,我從大嫂那里過來的,聽大嫂說,外面有要緊的事情,大哥陪著回了家,就又匆匆辦事去了,一來我沒見著大哥,二來他忙得不可開交的,我也不想拿這樣的事情去煩他,便想著你在家,同你說也是一樣的。”
她說完看他面皮緊繃,鬢邊青筋凸起的模樣,欸的一聲忙又添兩句:“你從小和吳閔嘉是不對付的,我也猶豫過,可這事兒我不知道還能跟誰說,二哥,你可別一股腦跑去找人家麻煩啊。”
“我別去找他麻煩?”溫長玄咬牙切齒,幾乎一字一頓的反問她,“他幫你解了一次圍,算他念著從小的情分,然后呢?他還敢教唆他妹妹來邀你出門?我看他是這些年沒挨過揍,皮癢的很!”
他像是立時就要沖出門去的,溫桃蹊心下一緊,整個人攔在了他身前。
他雖然沒吃醉,可是酒吃多了,酒氣正在勁頭上,泛起糊涂來,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的,更何況他從來都是不服管教的一個人!
溫桃蹊上手去推他,攥著他的胳膊不叫他動。
溫長玄怒火中燒,一時手上沒了分寸,力道大了些,猛然把人給推開了去。
靈芝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溫桃蹊便跌坐在了地上。
她吃痛,嘶的倒吸口氣,把手掌反過來,低眼看,擦出一片猩紅。
靈芝哎喲一聲,趕忙上去扶她,又叫松芝快去取藥:“好姑娘,快起來,我給姑娘上藥。”
溫長玄被她手掌上的血跡刺痛了雙眼,也冷靜下來,訕訕的站在那里,想上前,又愧疚:“我不是故意推你的……”
溫桃蹊疼的眼眶都紅了,包了一眼眶的淚,可一滴也不掉下來。
她身嬌肉貴,打小若磕著碰著,能嚎上半天,再大一些,學會了我見猶憐那一套,發覺受了傷,用這招,父母和兄姊都格外憐愛,她能得的好處不少,也確實因這樣而搜刮了不少名貴寶物到小雅居中,是以再三的用,得心應手。
她手上是真的疼,靈芝替她擦拭的時候就更疼,她咬著下唇:“我還能跟你說什么,自然你不是故意的,可怎么就不肯聽我說話,我怕你去找人家麻煩,攔一攔你,還要平白受這一場罪。”
溫長玄撓著后腦勺:“你別哭啊……這樣,上回你不是看我那塊兒玉佩很喜歡嗎?我送給你,你一會兒帶回去,我給你賠禮,成不成?”
溫桃蹊眼皮跳了跳,掀了眼皮去看他:“那你聽不聽我說話?還去揍吳閔嘉嗎?”
他哪里敢擰著她的意思來,忙不迭的搖頭說不去了:“你且說你的,我聽著呢。這手疼不疼?”
他看著靈芝替她擦干凈傷口的血跡,松芝又取了藥膏,乳白色的藥膏覆蓋上去,猩紅倒是不見了,可他不大放心:“不然請小秦娘子進府來看看,這么著行不行啊?”
溫桃蹊噗嗤一聲笑出來,眼淚都沒擦干呢,又哭又笑的。
他自己是在外行走,總會不經意受傷的人,她這點小傷,對他來說真不算什么,偏他這樣緊張。
溫桃蹊笑完了,又板起臉來:“二哥,你這些年在外行走,也是這般莽撞的嗎?”
妹妹年紀小他許多,是全家的掌上嬌,說這話,卻端的不一樣的老成,弄得他一陣羞臊,掩唇干咳:“這不是莽撞,是事關你,我一時氣糊涂了而已。”
他把眼神挪到別處去,也不再看她:“他從小就是個不老實的,年紀大一些,總算安分了幾年,如今卻又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你是閨閣中的女孩兒,名聲何其重要,豈能叫他敗壞了去?”
“可二哥要是真的打到吳家去,豈不是沒有的,也成了有的?”溫桃蹊失笑搖頭,“我便曉得二哥知道了,會生氣,所以才再三猶豫,不知該不該說與你知。眼下好了,我手也傷了,也總算不怕勸不住你了。”
她是開玩笑的,溫長玄心里卻難受。
他最偏愛這個妹妹,卻失手弄傷了她:“你又不叫我去打他,也不讓我去問他,那告訴了我,是想做什么?”
“打是不能打的,提點總能夠吧?”
靈芝替她上好了藥,又包了小小的紗布在上頭,她把手抽回來,站起身,因比他矮了一頭,只能仰著臉看他:“我便是怕他生出別的心思,實則我對他疏遠淡漠,他很該明白。我自己的事,總是要我自己多操心些的,我怕他仗著從小的情分,打我的主意,而我實在不想叫他打我的主意,二哥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