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頭的確是一只玉鐲,一只金簪,東西一入了眼,小趙氏呆若木雞。
她怔住的工夫,眼中閃過的全是不敢置信,而后人一慌,手一抖,兩樣東西就摔在了地上。
好好的一只白底青的美人鐲,四分五裂,碎成了好幾段兒。
趙夫人長舒口氣。
這幅模樣,也不必再問了。
溫長玄耐著性子步過去,又蹲下來,把碎了的玉鐲撿起來,連同那只金簪一塊兒,又拿在手里:“姨媽不是問我怎么知道這是表妹的東西嗎?這只簪子,姨媽瞧著眼熟不眼熟?”
怎么會不眼熟!
李清樂聞言,拉了溫桃蹊一把,兩個人湊上前去,就著溫長玄的手去看那支金簪,登時皆變了臉。
她臉拉得好長:“這不是錦歡剛住進來的時候,桃蹊送給她的那支葫蘆金簪嗎?”
這支葫蘆金簪,本來就是溫長玄叫人打的,兩年前送給溫桃蹊的。
她雖然不喜歡簪金戴銀,但每年生辰的時候,都少不了收幾件金銀首飾,私下里再給她添幾樣新奇稀罕物。
當初溫長玄想著,小葫蘆胖嘟嘟的,又可愛,寓意又好,她不常戴,收在妝奩里,鎮著她身邊兒,保著她福祿雙全。
前些日子杜錦歡住進溫家來,往小雅居去的時候,一眼就看上了她妝奩里的這支簪子,桃蹊又不大在意這些,就送了杜錦歡。
溫長玄是心寬的人,知道這事兒后,也只是念了溫桃蹊幾句,可聽她說了些乖巧討好的話,也就沒放在心上。
反正是想著佑人福祿雙全的,杜錦歡小小的年紀,一個女孩兒家,這大半年的時間遭遇了不少事兒,她既喜歡金銀首飾,看上了這簪子,桃蹊又肯割愛,那她戴著,能護著她,也不錯,反正桃蹊身邊兒什么都有,也不缺這一支金簪。
可是誰又能想到,杜錦歡要害人,還拿這東西去收買人心。
溫桃蹊臉色越發難看:“這太荒謬了!”
她眼眶紅了,撲到趙夫人身邊去:“表姐說了好幾次,說這葫蘆金簪實在討喜,她一眼瞧見就喜歡的不得了,我再三告訴她,這是二哥送我的,她央了我幾回,我想反正我也不戴,她真喜歡,我做妹妹的,便送了她,也是我們姐妹的情誼,可她怎么能這樣!”
小趙氏無言以對。
這簪子她是知道的。
她就養了個傻子嗎?
要害人,還拿這樣叫人一眼就能認出來的東西去做人情。
她一時脊背發涼,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趙夫人摟著溫桃蹊,心疼不已,再瞧小趙氏時,眼神凜冽:“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還要人把錦歡送來對質嗎?”
“不……”小趙氏下意識脫口而出,“姐姐,她……她年紀還小,怕也只是一時糊涂,你不要……”
“我不要什么?她年紀還小?她年紀小,還是我的桃蹊年紀小?”
趙夫人不留情面的打斷她,一面順著溫桃蹊的背,一面乜過去:“她一時糊涂,就要害我女兒,她喜歡什么,我女兒讓給她,送給她,她住進來這么長時間了,家里頭,什么好的不是緊著她?桃蹊是乖巧的孩子,又心疼她的一番遭遇,先是喪父,長兄又是個庸碌無能的糊涂蛋,胡作非為,把命給作沒了,還連累她,什么時候不是乖順的哄著她?”
她問了一大車的話,越發問的小趙氏無地自容,偏偏不肯罷休,仍然追問:“就說這歙州城中的閨秀們,誰家設宴,請了桃蹊,桃蹊不帶上她?人前人后,給足了她體面。我雖然不過問孩子們的事,但也不是眼盲心瞎,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剛來的時候,外頭姑娘們瞧不起她,怎么,你當娘的,真不知道?”
“不是……姐姐,我……”
“那就是知道了!”趙夫人松開溫桃蹊,咬重了話音,“不是桃蹊護著她,她能風風光光的在人前走動?真是黑了心肝的混賬,桃蹊護著她,幫著她,她就是這樣對待桃蹊一片真心的?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女兒?”
小趙氏瞳孔一縮,連退兩步,一個踉蹌,差點兒跌坐下去。
好在李清樂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姨媽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