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發呆出神
事情的來龍去脈,陸景明撿了最要緊的說給溫長青聽。
他現在對溫長青兄弟兩個,是再沒那么坦誠了。
誠然這些年相交,他也沒騙過溫長青什么,更沒算計過他什么,但有些時候,有些事兒,總要換著法子說,和軟些,該瞞著的,該藏著的,總還是不能給人知道了。
但目下不一樣——
陸景明捏了捏虎口處,往椅背上一靠:“盈袖從小就是這么個脾氣,嘴也欠,見了人三句話說不到一起去,她就變著法子擠兌人,其實沒什么惡意,她覺得有趣又好玩。她上頭有三個哥哥,還有三個堂哥,跟三姑娘比起來,有過之無不及了,便是到了我們家,連我大哥都很讓著她,你就可想而知,她是如何嬌寵著長大的。是以這么多年了,也沒人告訴她,不要同人這樣子開玩笑。總歸她常年在杭州,她爹娘的意思,也不會放她遠嫁了,一輩子有家里人護著,誰又能把她怎么樣,到如今都沒改掉這毛病……”
他一面說,又抬手,掩唇輕咳:“我本來是想著,等她玩兒兩日,新鮮勁兒過去了,我在青雀樓中設宴,請了你們兄妹吃個飯,見個面,認識一下。三姑娘和她年紀相仿,有我們在,盈袖便是一時言辭不當,我也能管著她一些。千算萬算,實在沒算到,她們倒先在周記玉行見了面,還鬧的這樣不愉快……”
溫長青從來都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
這事兒他是皺著眉頭聽完的,所以他知道,最大的毛病,是姓周的。
如果說胡盈袖一定做錯了什么,那也無非就是嘴欠了點兒,把桃蹊給惹惱了。
可是這個年紀,出身不俗的小姑娘,似陸景明所說,眾星捧月一樣長大的,胡盈袖的脾氣歷來如此,也不是針對桃蹊的。
他一時頭疼:“我妹妹是個和軟的性子,難得生一場氣,胡姑娘真是好有本事的一個人。”
溫長青橫眼過去,又冷笑:“我看這頓飯,大可不必吃,免得見了面,彼此不痛快。桃蹊不是小肚雞腸的姑娘,我們家也沒有斤斤計較到同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算賬,只是你這個表妹——我妹妹挺好的姑娘,少跟她來往比較好。”
這話忒難聽了。
陸景明眼角一抽,臉色有些難看:“你非要把話說的這樣難聽嗎?”
溫長青也來了氣:“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妹妹,恨不得拿你的命護她后半生安樂無虞的樣子,感情都是做給我們看的?現如今來了個親親熱熱的表妹,又是嬌滴滴的姑娘,自然就是要先維護她了。她呲噠我妹妹,羞辱我妹妹就行,我說她兩句,就不行了?”
“你——”
陸景明喉嚨一緊。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他揉了揉太陽穴:“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不然我何必登門賠禮。我若真一心維護盈袖,她得罪了人,橫豎還有我護著她,誰又敢拿她怎么樣嗎?便是你們府上,也總要想想胡家和陸家,要替三姑娘出氣,也得思量一番的,我何苦巴巴的送上門來給你罵我?”
“我可沒罵你。”溫長青冷笑著駁他,“你表妹是金貴的人,我妹妹也不是無根的浮葉。同個小姑娘,的確是沒什么好計較,我也沒打算計較,桃蹊彼時生氣,過兩日,氣消了,也只當不認識胡姑娘這個人,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知道的。但我說錯了什么嗎?”
他又揚聲反問:“我妹妹便是再驕縱,我爹娘也沒把她慣的出門在外,口不擇言,目中無人,肆意妄為——”
溫長青眸色一沉,轉了話鋒:“我們家揚了十幾年的寶貝姑娘,平白就叫人給帶壞了?”
這不還是賭氣嗎?
偏偏陸景明還不能說什么!
胡盈袖已經替他惹了麻煩了,他不能給自己惹更大的麻煩。
是以陸景明壓了壓心中的情緒起伏:“誠然,你要這么說,也沒什么不對的。”
溫長青:“?”
陸景明側目去看他,發現了他面上一閃而過的茫然,無聲的笑:“怎么?順著你的話說,也不成?”
溫長青一擰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來道歉啊,我進門就告訴你了。”陸景明一撇嘴,“能讓我見見三姑娘嗎?”
“不能!”
溫長青咬著牙,斬釘截鐵又無情的給了他一個否定的答案。
陸景明早想到了的,卻仍擺出一副失望又失落的無奈表情,唉聲嘆氣好幾回:“我是真心想道歉,也不知道三姑娘好不好。盈袖的脾氣和她那張嘴,便是我小時候在家里的時候,也被她擠兌過。我也曉得三姑娘是個心胸寬廣之人,更端莊持重,并不會與盈袖一般見識,只是仍然放心不下。她越是不肯發作,我越怕她郁結于胸……”
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了聲:“三姑娘看上的那只鐲子,本來盈袖讓我給她帶來,但我怕她看見那鐲子,越發惱了,就沒帶上,不然明天我拿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