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陸景明聲兒淡淡的,卻也聽得出語氣中的無奈,“你要還能糊弄住她,才有鬼了。”
那丫頭本來就疑心他有事兒瞞著,前兩日是他靠著一套頭面,把她給安撫住了,她這兩日才消停下來,不追著打聽。
現下出了這種事,她肯定是要問的。
他趕到前頭去幫忙那會兒……他現在自己想想,真是多少年沒那么失態緊張過。
正想著的工夫,人就已經在胡盈袖的車外站定住了。
陸景明抬手,在車廂上敲了敲。
車廂內的胡盈袖冷哼一聲,表達著她的不滿:“你倒不如早說是為了溫三姑娘,做什么要騙我?”
“我不說是有生意要談,你會乖乖收拾行李跟我動身回杭州嗎?”
這態度——
車簾被拉開,胡盈袖氣勢洶洶的往下跳。
陸景明怕她傷著自己,就上了手去扶她。
胡盈袖原本有滿腔怒火要發泄的,這會兒人卻傻了。
她從小就常到揚州去小住,大表哥老成又有些呆板,她不喜歡跟他玩兒,就老纏著這個二表哥,她從沒見過這樣的表哥……
他身上的血跡都是新鮮的,扶著她的手,連指尖兒都還沾了些許血跡。
陸景明以為她嚇著了,忙收回手來:“說話就說話,下車干什么?外面亂糟糟的,回車上待著去!”
他虎著臉輕斥她,關切之意卻溢于言表。
胡盈袖囊了囊鼻子:“你沒受傷吧?”
陸景明說沒有:“還傷不到我,這都不是我的血。”
“就你愛逞英雄!那都是些打家劫舍的慣手,要你愣頭青一樣的沖過去救人!我看你是瘋魔了,如今為了溫三姑娘,什么都不顧了!”胡盈袖急的直跺腳,“歙州你自個兒的生意撇下了,現下路上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連自己的安危也不顧,還把我一個人撇在這兒,就跑去救人家!”
她說的這些話,不中聽,陸景明心頭卻暖暖的。
他抬手,手掌正落在她頭頂,揉了一把:“行了,我做事情向來是有分寸的,這不是好好的,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嗎?那伙兒賊人先攔下了她們的馬車,咱們跟在后頭,還有些距離,況且我留了足夠的人手能護你周全的,怎么是把你一個人撇下了?”
胡盈袖去推他的手:“你這手上還有血呢,別揉我的頭。”
她說著又不放心,眼神在他身上來回掃過:“還是不行,前頭有驛站,反正人家現在也曉得你一路尾隨了,總不至于還不去住驛館吧?打發人,去找個大夫,瞧瞧你到底有沒有傷著的。”
“我要受傷了,還瞞著你啊?”陸景明笑著,越發去揉她腦袋,臨了了,兩只手一左一右的按在她肩膀上,把她整個人轉了個方向,“快上車吧,今兒是走不成了,得去驛館住一天。桃蹊和林姑娘都受了驚嚇,不適合趕路,我同長玄說了,叫他帶兩個姑娘先去驛館,咱們能不能走了?”
胡盈袖又哼的一聲鄙視他:“我說我不去,你聽我的嗎?老人們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我看你和溫三姑娘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把我這個表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人家是你心頭肉,我敢說半個不字?”
她轉身上車,陸景明正好在她后腦勺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巴掌:“滿口的胡說,打的什么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