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林月泉懷著血海深仇,刻意接近,也做不到這份兒上。
他的真心,她看懂了,也漸漸接受了,只是她不敢邁出半步,仍然怕未來的路那樣長,一輩子走不到頭,他就變了。
今天能對她好,改日也能對別人好的。
可不懷疑歸不懷疑,那府里眼線的事兒,總歸還是沒個著落……
溫桃蹊晃了晃小腦袋。
不能胡思亂想。
用這么大的惡意去揣測陸景明,叫人知道了,實在寒心的。
溫桃蹊反手摸了摸鼻尖兒,把胡盈袖推開些:“所以你就該找他大鬧一場,要他立刻帶你回歙州去,不然同他沒完。他這樣子騙你,實在過分!”
這回換胡盈袖徹底愣住了。
她是看表哥追姑娘追到這份兒上,命都豁出去似的,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想幫幫他,怎么溫三姑娘的心……這不鐵石心腸嗎?
胡盈袖不死心,咬著下唇:“姐姐,我表哥為你做了這么多,你一點兒都不感動呀?”
“感動,怎么不感動?”溫桃蹊唇角上揚,“今天多虧了陸掌柜出手相救,我二哥也說呢,改日一定要好生謝過。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今生當牛做馬,來世銜草結環,這能不感動的啊?”
胡盈袖聽她說話陰陽怪氣的,小臉兒也有些垮了:“我倒歙州不久,跟姐姐接觸雖然也不多,但我看姐姐是個心熱的人。先前我那樣得罪你,后來在趙掌柜那兒偶遇,把話說開了,姐姐也不計較,真拿我當姐妹一樣處,怎么到了我表哥,姐姐就像是油鹽不進呢?”
這話,林蘅其實也一直都很想問。
桃蹊絕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她也很愿意與人交好的,小姑娘家心思即便是重了些,可也從沒有害人之心,平日見她與外頭的人相處,言辭間雖謹慎,存著些防人之心,但那都是正常的,不會過分了,叫人家覺得難堪或是尷尬,那個度,桃蹊她把握的極好。
唯獨是陸景明——只要遇上陸景明,她就失控了一樣。
之前倒有一陣子好了些,后來陸景明說喜歡她,對她窮追不舍的,她就越發來勁,非要避著陸景明不可,這不都要跑到杭州去躲了嗎?
只是她一直沒敢問……
溫桃蹊捏著手心兒,側目去看胡盈袖:“盈袖,一個人的心意,是可以強求來的嗎?人家總說,強扭的瓜不甜,陸掌柜對我好,我感動,心下也感念他的好,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道理,你也要把話問的這么明白嗎?”
她不敢正視胡盈袖那張臉,甚至不敢看林蘅。
沒人會理解她。
只有她自己知道,說這話,她的心都在滴血。
她不喜歡陸景明嗎?
如果從前還能自欺欺人,那今天他一身血跡斑斑出現在她面前,跟她說,有我在,你別怕,她就再也騙不了自己——她是喜歡陸景明的,只是她不愿意嫁人,不愿意成親!
她可以把他一輩子放在心里,又礙著誰了嗎?既礙不著別人,也不必怕來日變故突生,她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