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鋪子有好些年都沒研制出什么新的香方的。
林蘅是去年的時候偶然之間聽他大哥說起來,彼時同這鋪子的東家周老爺一個桌子上吃酒,聽周老爺的意思,周家如今是江郎才盡,也只能啃老本,憑著從前積攢下來的二十幾張香料秘方,照舊開張做買賣,也好在他周家一向信譽好,口碑好,即便沒有新的香方,老主顧們也肯照顧他生意,這才不至于把祖輩辛辛苦苦攢下的家業,敗干凈了。
不過一年而已,周掌柜竟研制出新的香料,還不止一樣兒?
林蘅心中狐疑,面上到底不顯露,笑著叫小伙計取了香來。
溫桃蹊是等小伙計走開時,才壓著聲音問林蘅:“姐姐,哪里不對嗎?”
林蘅搖頭說沒有。
正要再問,小伙計去而復返,手上多出一個托盤來。
剔紅忍冬紋的托盤上放了三四個精致的小瓷盒,溫桃蹊一時就更覺得眼熟了。
玲瓏小巧,精致貴氣。
她曾經,讓白翹和連翹買回來的,林月泉香料鋪子的那些香料,便正是如此!
溫桃蹊一時面皮緊繃著。
等小伙計把托盤放到了桌上去,她素手一抬,拿了其中一只,放在鼻尖嗅了嗅,臉色登時就變了。
林蘅看在眼里,便就上了手,把她手上那只瓷盒拿過來,聞了聞,倒沒覺出異樣,于是狐疑問她:“桃蹊?”
溫桃蹊黑著臉,盯著林蘅手上的盒子又看了一眼,轉而去問那小伙計:“這是你們東家自個兒研制的香嗎?”
小伙計一頭霧水,不明就里,呆呆的點頭。
林蘅心下愈發狐疑:“桃蹊,這香不對嗎?”
小伙計也變了臉。
溫桃蹊抿緊了唇角:“我想請問一下,你們東家,叫什么?”
林蘅松了口氣:“我還當你怎么了呢,這家香料鋪子的東家姓周……”
“二姑娘,周掌柜的是我們從前的東家了。”
小伙計幾不可見的攏眉,看了溫桃蹊一眼:“溫三姑娘想是認識我們新東家嗎?東家姓林,就是才盤下了我們家的鋪子,也是東家重新請了風水先生,把鋪子重新修葺一番的,這幾樣香料,也是東家這半年多研制出來的。”
根本就不是!
這并不是林月泉用了半年時間研制出來的!
這些香——至少她方才聞過的那一個,和歙州林記香鋪的香,本來就是一模一樣的!
這鋪子——
“你們東家,姓林名月泉,是揚州陸二公子少時舊友,對嗎?”
小伙計越發忍不住多看她,一面笑著說了聲是,又安暗松口氣:“看樣子三姑娘的確認識我們東家,您方才倒把我嚇了一跳,還當是我們的香有什么不妥之處呢。”
這回別說是溫桃蹊了,就連林蘅也吃了一驚。
林月泉的產業?
這林月泉在歙州有香料鋪子,有茶莊,他手竟伸的這么長,在杭州也置辦了產業?
而且周家這鋪面,本來就是人家祖輩傳下來的,好端端的,就歸了林月泉所有了?他說盤下來,就盤下來,就這么輕而易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