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才正問到了點子上。
林舟現在怕的,就是這個。
先前以為,謝喻白不過是為著林蘅的姿色不俗,把她看在了眼里,也未必真有多上心。
然而目下看來,林蘅真是他心頭肉,他看重的,是林蘅這個人,不論她出身如何,生的相貌怎樣,謝喻白這一輩子,要護著的,要守著的,都是林蘅這么個人。
既然如此,只怕林蘅過往種種,他不會不打聽。
正因為打聽了,知道了,才格外心疼憐惜,才會有這般做法。
哪怕人就在杭州,謝喻白都放心不下。
因為謝喻白心里很清楚,并沒有人真正把林蘅放在心上,她是死是活,無人關心。
林舟看看張氏面色,猶豫須臾,稍一抿唇:“他大概是知道林蘅在家中處境的。”
張氏騰地一下就站起了身:“那就更不能成全她了!”
她面容猙獰:“她本就不配,就算要嫁謝喻白,也該是你妹妹,幾時輪得到那個小蹄子!更不要說,謝喻白還知道她的處境了——”
她往林舟身側挪兩步,這回改了兩只手去抓著林舟胳膊:“如果她懷恨在心呢?將來攀高枝兒了,報復咱們呢?她要是挑唆著謝喻白報復咱們,咱們什么好處也落不著的,大郎,你知不知道啊?”
林舟心下生出不耐煩來。
母親遇事慌亂無措,一點兒章法也沒有。
林薰?
真要配謝喻白,林薰遠不能夠。
他謝喻白是什么出身,什么門第,新科登榜,將來是個什么前途,京城之中,要上他謝家門說親的,怕是能把他家門檻都踏平了,輪得到林薰?
林蘅也不配,但架不住謝喻白喜歡她。
“她不是那樣的脾性,母親,十幾年了,你就算對她厭惡,不上心,可難道真就對她一點兒不了解?我上次說過的,她不會。”
張氏一愣,似乎松了口氣。
林舟看在眼中,無奈嘆氣:“她不會,謝喻白卻會。”
張氏:“?”
林舟扶著她又坐下:“謝喻白到長安客棧把人救走,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現在是不知道咱們動的手腳,大概也想不到,我們打的是這樣的主意,所以還算客氣,也沒找上門來,替林蘅要個說法,但他要是知道了——”
他要知道了,天就要捅破了吧。
張氏臉色慘白:“你跟我說了這么多,現在到底怎么辦?”
“讓林蘅嫁。”
張氏猛地把手抽回來:“你瘋了?”
“現在要給林蘅說親,謝喻白一定從中作梗,誰家也說不成,而且她剛出了事,又是這種事,咱們就急著要給她說親,謝喻白稍稍動動腦子,都能品出不對味兒來,對咱們一點好處都沒有,何況還有章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