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這樣子,自欺欺人罷了。
真做出一派兄妹和睦的樣子,才叫謝喻白覺得可笑吧?
但他懶得跟父親說了。
林舟撐著膝蓋,緩緩站起身。
跪的久了,雙膝又疼又麻,起身的時候,打了個擺。
林志鴻就站在旁邊,上手扶了一把。
林舟不動聲色的抽出手:“她要從林家出門,我們做兄姊的,自然不會冷眼看著,父親盡管放心就是了。”
“將來她的嫁妝……”
林舟冷笑,越發退幾步,離他遠遠地:“祖母喜歡她,祖母的東西,我們兄妹也不敢妄想,祖母要給她多少,我們更不敢過問。至于父親——
林家一切,都是父親的,父親便是把整個林家給她陪嫁,我們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至于母親那里……”
他抬眼看,果然看見了自己父親眼底的緊張。
這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為了一個私生女,在同他一個二十出頭的人,打太極,耍心眼。
這哪里還有一家人的樣子?
林舟心灰意冷,失望至極:“十幾年都忍氣吞聲過來了,母親也沒糊涂到打自己的臉,林家嫡女出嫁,該是什么陪嫁,她就會得到什么。如果她真的要嫁謝喻白,進侍郎府,我也會規勸母親,多給她添些嫁妝,不至于寒酸。”
林志鴻一口氣沒舒完呢,林舟陰陽怪氣的又叫了一聲父親。
他下意識看過去,就見林舟面上噙著淡淡的笑意,盯著他看:“父親滿意了嗎?”
有那么一瞬間,林志鴻渾身一寒。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父子兩個今天的談話,其實算是不歡而散。
林舟不能理解他,更不愿意體諒他。
這個隔閡,一直都在。
流慶閣那里撇開不提,張氏和他別扭了半輩子,林放和林薰是沒心沒肺的性子,從來沒有這許多心思,至多刁難刁難林蘅。
只有林舟……
這個大兒子,心思深沉,是連他也很難摸得清底的。
今天,他才算是徹底明白。
從林蘅回到林家的那天起,林舟就恨上了。
不單單是恨綿遙和林蘅,還有他。
林舟看他不說話,做了個禮,再不多說一句話,一路退,直到退出他的書房,轉身離去,頭也不回,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給林志鴻。
林志鴻一瞬間蒼老下去似的。
他盯著門口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他忍不住去想林舟說的那些話。
他只愛自己嗎?
這十幾年來,他全都做錯了嗎?
不,他只是愛綿遙,他做錯了什么?
林志鴻合眸,手撫上面前的小盒子:“綿遙,我是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