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泉似笑非笑的:“大人的夸贊,草民就受了,能得大人高看一眼,也實在是草民的榮幸。”
他心又徹底落回了肚子里去。
韓齊之的意思,他隱隱明白了些,是以暗松口氣:“那這件事,依大人看……草民已經有數日沒法子好好做生意了,城中各人到草民的鋪子去鬧,草民全都賠了銀子給他們,一來一去,草民的損失,實在是大得很,況且那些摻了汁液的香料,也全都不能再賣了……”
他話沒說完,韓齊之一抬手,打斷了他后面所有的話:“你口中說,被摻入了汁液的香料,都還在你的鋪子里放著?”
林月泉稍有愣怔后,旋即明白過來,忙又起了身,朝著韓齊之拱手拜一回:“那些香料草民已經全部都挑揀過,派了人不錯眼的盯著,過后就給大人送到府衙來。”
他的確是個極上道的人,一點就通。
韓齊之就沒有再跟他多說別的,至于衙門里要怎么查辦此事,自與林月泉是無關的了。
他打發人去,在林月泉臨離開堂屋前,又把人給叫住:“林掌柜不在杭州定居的吧?”
都是場面上的人,話出了口,言外之意如何,彼此心里明白。
林月泉笑吟吟的:“這陣子都在杭州的,況且出了這么大的事,我一時也走不開,事情不了結了,弄清楚了,我這一攤子的生意,豈不是全完了嗎?”
“如此便很好,倘或一日有什么要問的,少不得要林掌柜到府衙來走上一趟的。”
韓齊之緩緩地站起了身來,倒有了些要送人的意思。
只是他往前走出去有那么三兩步,又站定住了:“城中并不只是百姓受苦,那高門大戶之中,買了你家香料的,也多了去,只是人家暫且未鬧開了,這一場風波,大約不會這樣平靜就能過去。林掌柜,心中有數吧?”
林月泉面色一沉:“草民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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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林月泉,鄭成斌才又進了堂屋去回話的。
原是沒找著陸景明,后來找到了他如今住的那個小宅子,可宅子里伺候的人卻又說,他一大早就陪著姑娘們出門了,也不曉得去哪里,眼下人不在家。
鄭成斌便派了人守著,等陸景明一回來,就傳他到府衙,而后便匆匆回了府衙中。
正巧他往后堂來的時候,又碰上了要走的林月泉。
兩個人面對面的迎頭撞見了,卻連寒暄都不曾有,就是點頭之交,就過去了。
但他看林月泉的面色,大約在大人這里,是得了好話了的。
故而鄭成斌進門時候,先下意識去審視了韓齊之的臉色。
韓齊之早把那封信收起來了,一回頭,見他進來:“陸景明人呢?”
“他府上小廝說他一早就出門了,陪著溫三姑娘和林家二姑娘一起出門去的,也不曉得去了哪里,下官交代了,等他回來,叫他到府衙來一趟,也留了人在他府外等著的。”
韓齊之哦了兩聲。
鄭成斌眼看著他坐了,才抿唇叫聲大人:“您和林月泉……談的還不錯?”
韓齊之挑眉:“算是不錯吧,他這個人,挺聰明的。”
鄭成斌跟了他太多年了,對他的脾性習慣都太過于了解。
這看似淡淡的一句話,卻滿是夸贊與欣賞的語氣,叫他立時明白過來,大人還是很高看林月泉的。
他一時又想起鄭濤的信:“那大人是覺得,可以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