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古怪的可不止于此。
他一開始也想著,是有人要陷害林月泉的。
可是幾天過去了,知府衙門非但沒傳了林月泉到堂問話,反倒還挺客氣。
前兒他陪著小姑娘游西湖回來,都已經日暮西山了,還見著府衙的官差,在他家門口等著呢。
無奈之下,就跟著走了一趟。
韓齊之看著還算客氣,可之后就有些不大一樣……
一連三日,他到府衙走了得有五六趟,而韓齊之的態度,一回比一回奇怪,問的話,也奇怪,陸景明隱隱有種感覺,韓齊之是在懷疑他,懷疑林月泉這回出事,是他背地里搗鬼的。
這他可就坐不住了。
別是個一石二鳥之計,要賴到他頭上來的,又或是林月泉賊喊捉賊,設了計專門坑他的。
他又不是個傻子,難道要坐以待斃嗎?
好在從一出了事,他就心下不安,叫明禮暗地里去查了。
果然到今日,抓住一個鬼鬼祟祟的古怪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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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明見章延祈,是后半天的事情了。
他打發了明禮去登門下請帖,請了章延祈到他家里頭來。
章延祈這人脾氣有些古怪,一開始老大不情愿,私心里也是有些不愿與陸景明此人往來為伍的,可后來,明禮拿了樣東西給他看,他才接下了陸景明的請帖。
人來時候已經是申時三刻,進了府門,明禮徑直就帶了他往西廂房去見陸景明。
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也沒什么可打量的,不就是那么幾間屋子。
只是章延祈在進西廂房門之前,還是腳下一頓,臉色有些難看:“你主子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
他有意嗆聲,明禮自然不接茬的。
陸景明的聲音伴著吱呀的開門聲,一時齊齊傳入他耳中:“我這院子小,也破落些,不是高門大戶的,還有個正堂待客的規矩,西廂房一早叫人收拾好了,以做待客之用的,章大公子還沒進來見識過一應布局,倒先挑揀起我的不是,如今年歲漸長,這脾氣嘛,果然也漸長了。”
章延祈攏眉看上去,一眼就瞧見了陸景明眼中的戲謔。
他知道陸景明是什么意思。
陸景明十四歲那年的秋天,到杭州來小住,同章延禮打了一架,具體是因為什么大打出手,他到今天也不知道,家里問了多少回,章延禮絕口不提。
那時候母親生了好的一場氣,畢竟章延禮就是個草包,跟人打架,從來就沒贏過,偏陸景明仗著出身不俗,下手沒輕沒重的,把人打的實在有些慘。
母親攛掇著父親要去胡家討說法,還要去陸家討說法,還是他給勸住了,把事情揭過去不提了的。
后來有一日他在街上偶遇了陸景明,陸景明就滿是嘲弄的攔了他去路,說了句什么大公子好脾氣這樣的話。
時間過去太久,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了,只記得那時候的陸景明,真是不可一世的世家公子做派。
他不曉得陸景明對章家的成見從何而來,總不能單因為一個章延禮吧?
但今時今日,再見面,也不大問得出來了。
章延祈冷哼一聲:“我脾氣是不是漸長,我不知道,但你的脾氣,是一定漸長了——”
他拖長了尾音:“你扣下我身邊的奴才,還叫你的奴才登門去尋我,怎么,這是時隔多年,又跑到杭州來,同我耀武揚威的?”
“耀武揚威?”陸景明側身,那意思是禮讓,可面上的表情,并著他說出口的話,可實在是不像,“大公子怎么會這么想呢?我有什么好專程在你面前張揚炫耀的呢?原就不是一路人,咱們又多年沒交情的,跟你炫耀的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