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蘅漸次放松下來,溫桃蹊在一旁看著,倒是好事兒,她笑了笑:“也別站在府門口說話了,咱們進去說吧?”
齊明遠一直都沒有動,徐月如朝他招了招手,他定了定心神,到底提步上了臺階。
可林蘅下意識退了兩步,手也試圖從徐月如的手中抽出去。
徐月如一把又攥緊了:“蘅兒,六郎便是個不相干的人,虛長你幾歲,又一腔熱情,為了解決你的麻煩,你叫一聲兄長,這不為過吧?”
是不為過的。
可林蘅幾次嘴角抽動,始終沒能叫出聲來。
齊明遠眼神暗了暗,難掩失望:“算了,你別為難她,進去說話吧。”
徐月如心下長嘆。
這姑娘脾氣還挺倔的。
連溫桃蹊都覺得,方才還算融洽的氣氛,一時間凝肅了不少,她有心再做緩和,便吩咐門上的小廝:“你們去找一找陸掌柜,要是能找到,請他先回來一趟,就說齊大人和徐夫人來了,賬本的事兒,齊大人也知道了。”
那小廝欸的一聲應了就要走,眾人卻冷不丁的聽見一聲極低的,蚊子哼哼似的聲兒,就兩個字——兄長。
徐月如一愣,溫桃蹊也愣,就連齊明遠本人,也愣怔住。
可他回神極快的,那種喜悅,那樣的歡愉,人說金榜題名時,他不曾有過,只覺得那就是應該的,后來洞房花燭夜,如花美眷做了妻,他是歡愉的,也只有那一夜,能與此時相提并論了的!
他一時又是激動,又是不敢相信,就這么輕易的,就得了妹妹一聲兄長,雖然不是哥哥,但也很夠了!
他半天不說話,倒把林蘅晾在那兒。
徐月如虎著臉戳了他一把,他才想起來回一句:“妹妹。”
林蘅尷尬的別開眼去,想著,索性從徐月如身邊挪開了,拉上了溫桃蹊,徑直進府去。
她腳下走得快,溫桃蹊就跟得也快,橫豎齊明遠拿她當眼珠子似的,又不會跟她計較什么規矩不規矩。
倒把齊明遠夫婦這客人家的,扔在了身后去。
徐月如看著林蘅急匆匆的背影,恨鐵不成鋼的戳齊明遠,壓低了聲:“虧你還是高中的人,朝堂上舌戰群臣也不在話下的,這會子對著蘅兒卻犯傻,我好容易引著她叫你一聲兄長,你倒把人晾著,回了神,張口就叫妹妹!她心里未必認你,算你哪門子的妹妹,你是傻了不成?”
齊明遠由著她搶白數落,眼角眉梢仍是歡喜不減:“我可不就成了傻子,她站在我面前,嬌滴滴的,叫我一聲兄長,我便什么都顧不上了。”
徐月如越發的要惱了,可偏聲音不敢高,動作不敢大,只得狠狠地,捶了他一拳:“你悠著點兒,瞧瞧你把蘅兒嚇的,我可告訴你,再把人嚇退了,我可不管你!”
齊明遠一抿唇:“我盡量。”
徐月如實在是懶得理他,索性也跟著快步起來,把他一個人扔在后頭。
她挽上林蘅胳膊的時候,分明感覺到,林蘅整個人一僵。
她也不以為意:“你們倒手挽手的往前走,就把我扔在后頭呀?”
林蘅想,徐月如應該從來都是極討人喜歡的人。
她開朗,明艷,又大方。
說話也好,做事也好,落落大方的姑娘,誰不喜歡呢?
不像她,總是扭扭捏捏的。
而徐月如的笑容,似乎帶著莫名的感染力,她一時看在眼里,嘴角止不住就跟著一起上揚起來:“阿姐不是有兄長陪著,怎么是我們把你給扔下了呢?”
溫桃蹊稍一怔。
林蘅是個不輕易與人玩笑的人,她肯與徐月如玩笑著說話,這是再好不過的事。
凡事嘛,都是開頭難。
林蘅也只是一時心結難解,等日子久了,只要她肯靜下心,總能知道,齊明遠和徐月如夫婦,是真心待她好的,這親,早晚能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