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如虎著臉:“他出身門第,樣貌人品,哪一點兒不如人?你說給我聽。”
“我……”
“你說不上來。他謝家門風清貴,謝夫人雖只是他繼母,可家宅從來和睦,謝夫人是個最寬和的,京城里,誰不知道呢?”
“謝家大奶奶,那是大學士府的嫡女,持家有道,馭下有術,又最坦蕩,最好相處。”
“蘅兒也十五了,你是才把她認回來不假,可你打算把她拘在身邊兒多久?耽誤了她的終身不成?”
徐月如根本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拿白眼去剜他:“母親尚且說,倒不如盡早認了干親,于蘅兒議親,也有益處。你是她親哥哥,倒跑出來耽誤她!”
“我哪里是耽誤她?”
齊明遠看她那樣子,說話也不敢太重:“先前不是告訴你了,張氏返家路上出事,陸景明說,怕不是謝喻白干的……”
“便是謝喻白干的又怎么了?”徐月如咂舌,“說句實心話,張氏死了都是死有余辜,那樣的人,一輩子不知拿齷齪心思與手段坑害過多少人,她死了,倒是為民除害呢!”
“我不肯叫你再去動她,不過是為著,林舟一死,張氏被休,林家敗落不過早晚的事。”
“咱們在杭州鬧一場,韓知府心里有數,人家是門兒清的。”
“張氏被休返原籍,只要出事,人家就先懷疑你。難道還真打算為這種人,把自己的前程耽擱進去不成嗎?”
徐月如翻了眼皮,橫過去一眼:“平日里作威作福都不要緊,可絕不能叫人在實處拿住你的把柄與短處,若不然,真是殺了她我都不解氣!”
“可謝喻白——”
“他對蘅兒一顆真心,才自降身份去干這種事,冒了多大的風險的。”
徐月如仍舊不叫他說話:“要不是他干的,那算張氏自作孽,活該遭天譴。要真是他干的,我倒覺得他有擔當,將來真成全了他與蘅兒的好事,你再不必怕蘅兒吃虧受委屈。”
“她身邊有個謝喻白,誰敢給她委屈受?”
齊明遠心說根本就用不著謝喻白。
他自己的親妹妹,他自己看顧不好嗎?
反正他是滿心滿眼的不情愿,就連起身去換衣服打算見客,都是徐月如拖著他去的。
腰間的玉佩佩好了,徐月如才終于緩和了好些:“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心思。”
“我們?什么我們?”
“你,溫家兄弟,你們都是一個樣的。”
徐月如不免又覺得好笑。
放在外頭行走,個頂個的好手,青年才俊,可遇上自家妹妹的事兒,一個個沉不住氣。
倒成了護崽的老母雞。
“我這一路上,沒少聽蘅兒打趣揶揄桃蹊,才知道,那陸景明在歙州時,在桃蹊兩個哥哥手里,也沒討著什么好臉色。”
她又去取他的外袍來,一面給他穿,一面繼續說:“陸景明跟桃蹊大哥還是至交呢。你們吶,有個妹妹,寶貝的不得了,等姑娘家長大了,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但凡外頭有誰家的小郎君動了心思,若一日找上門來的,你們都恨不得把人家打出去。”
她大哥若還活著,昔日齊明遠上門求娶,恐怕,也落不著什么好臉色。
徐月如深吸口氣:“我還小的時候,哥哥就總揉著我,說這些,說將來不知誰家的臭小子這樣有福氣,能得了我去。”
齊明遠眉心一動,去握她的手:“你看,這說著說著,怎么說起大哥來。”
“我跟你說這么多,是叫你知道,眼下你看不上謝喻白,跟人家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我這樣勸著你,你好歹給我聽進去一些,別見了人家,橫挑鼻子豎挑眼。”
徐月如一拍他:“蘅兒不是早晚也要嫁人嗎?你若能再找出個,比謝喻白更好的,我絕不多說你一個字!”
齊明遠面沉如水,可到底是什么也沒再多說,悶悶的嗯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真將她的規勸聽進去,橫豎是大步流星的出門,往前頭正堂見謝喻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