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眾人面色稍霽,笑過一場,齊明遠才重提前話:“朝廷大概是要,點皇商了。”
皇商——
陸景明和溫長玄對視一眼,心思各異。
溫長玄略瞇了瞇眼:“你是想叫陸兄去爭一爭?”
“這事兒早晚你也要知道,但我本來是想著,你們家如今富貴無極,說白了,已然樹大招風,再做了皇商嘛,我想著伯父素日里的行事做派,大概也沒這份兒心。”
溫長玄挑眉:“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解釋什么,你說的挺對的,我爹估摸著是沒這個心的。”
他像是真的不在意,肩頭一聳,倒又去問齊明遠:“怎么突然要點皇商?”
“出了這門,這話別往外說。國庫空虛,這兩年又接連鬧災,去歲西北地動接著滇南之地鬧蟲災,朝廷都要撥銀子去賑災,還要減賦。”
“今年才出了年時,宮里頭福寧宮燒起一把大火,工部又要重修福寧宮,要從云貴等地運木材來京,水路轉陸路,偏偏又在運河上翻了船,不知虛耗多少銀子進去。”
“上個月太后整壽,官家仁孝,又在各地修建廟宇,供奉香火,為太后積德積福,又是一大筆銀子。”
“如此往復幾次,國庫虛耗太多,打從出年復朝,戶部就一個勁兒的哭窮了。”
國庫短了銀子,今上又是仁善之君,加賦是斷不可能的,那要來錢最快的法子……
陸景明呼吸一滯:“拿銀子捐皇商不成?”
這豈不是荒唐?
然則沒想到,齊明遠真就點了頭:“五十萬兩白銀。”
他立時倒吸口氣。
五十萬兩,這樣大的手筆,放眼天下,也沒有幾家,能隨隨便便就拿出手來的。
這五十萬兩進了國庫去,雖做了皇商,可要把五十萬兩撈回本,且得些年頭,更別說如今是國庫空虛,來日朝廷要用什么,什么地方短了銀子的,怕少不得還是要……
齊明遠大概看出他的疑慮:“也不是給了五十萬兩就能做的,還要有人來作保的,不然心術不正的,豈不將來做了朝廷蛀蟲去?官家如今雖心急,卻也沒到糊涂昏庸的地步。”
這個作保,就極耐人尋味了……
溫長玄細品了品:“你確定這是朝廷要點皇商?這真不是個圈套嗎?”
能拿得出五十萬兩,又能與朝中重臣,或是勛貴人家私交甚篤,這不似官商勾結嗎?
官家一貫最忌諱的,就是以商亂政。
這法子,聽著不像是要充盈國庫,倒像是……要捉鬼的。
齊明遠揉了把眉心:“真是點皇商,要是朝廷設套,我來告訴子楚嗎?”
陸景明喉嚨一緊:“你想讓我也去試一試?”
“不是試一試,是你一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