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李清云一路跑遠,一面走,嘴里一面嘟嘟囔囔的罵罵咧咧,只是聲音極低,一時也聽不清她罵什么。
溫長玄剛才外面回來,要去趙夫人那兒問安的,遠遠地看見她,低著個腦袋,悶悶不樂的樣子。
素日里就數李清云最是沒心沒肺的一個人,仿佛不知道郁悶生氣為何物一般,眼見她這樣,本要調轉腳尖兒轉方向繞道的溫長玄,還是十分遵從本心的踱步湊了過去。
李清云身量還不算高,眼前一片陰影遮擋住陽光時,她知道是有人湊過來。
但她不高興,張口就罵:“怎么走路的,你不長……眼睛啊。”
溫長玄失笑看她:“看見是我,還要罵完?不說收了你后頭的話,還非要說完啊?”
這要是放在平日里,小姑娘一定拿她尖尖的下巴沖著人,理直氣壯的叫囂起來了。
可今日她只是撇撇嘴,又把頭低了下去。
溫長玄眉心一動,抬手落在她頭頂,就那么按著她頭頂,把她的頭給抬了起來:“好端端的,誰惹你了?”
李清云還躲了一把:“林蘅姐姐和她嫂嫂從京城來,這會兒我姐姐和三姐姐陪著去見伯母了。”
這可真不知道。
早前也沒聽桃蹊提起,反倒是他聽陸景明說,林蘅來不了了,桃蹊為這個還難過了好幾天呢。
這些小姑娘家的心思真是叫人難猜。
可這又跟她有什么關系?
溫長玄一時更是不解:“那林姑娘她們來了,你不高興?”
“誰說的!”她嘟囔著,腮幫子氣鼓鼓的,“我可高興了。”
“那你怎么……”
“我叫表姐習慣了,改不了口,姐姐罵了我兩句。”李清云眉眼往下垂,寫滿了不高興,“罵我做什么呀,我一直都是叫表姐的。”
這其中的事,溫長玄知道,但家里人不知內情,他也不清楚,李夫人知不知道。
不過人家去了上房院拜見,這會兒倒不好往上房院去請安了。
正趕上照月找來,溫長玄見了她,問了兩句,知道是李清樂叫她來尋,低頭看看不接茬的小姑娘,無奈的笑了聲:“你去跟大嫂說一聲,我領她去聽戲,一會兒帶她回來。”
照月啊了聲,猶豫了下:“二爺,這……”
溫長玄還沒說什么呢,李清云虎著臉去瞪她:“二哥哥帶我去聽戲怎么了?還非要把我叫回去嗎?罵了我兩句差不多了,還要罵我?”
照月哪里還敢吭聲啊。
這是個祖宗脾氣。
本來來溫家,算是客,就算是親家,那也不是自己家,但這祖宗又不管,只當自己家里是一樣的,又沒人轄著她,她氣性上來,誰也惹不起的。
于是照月掖著手蹲身禮了,只能目送溫長玄領著李清云出門去。
李清云心情還是不好,出府門下臺階的時候,一個走神,踩空了,差點兒沒摔下去。
溫長玄把人穩住,黑著臉叫她。
她自己也嚇得不輕,白著小臉兒抬頭看,見他不高興了,眼尾紅紅的:“你也要罵我!”
她一副你敢罵我我就哭的樣子,溫長玄哪里還敢說重話。
要說李清云最沒心沒肺,胡打海摔長大的,可實際上,最像個瓷娃娃,輕易碰不得,招不得,比桃蹊還金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