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遠仔細回想了一下。
鳳祥茶樓初見,馮家宴上再遇,算上寶瑞樓的偶遇,還有前兩天他被幾個同窗拉著去逛廟會時又偶然碰見,翻來覆去的算,攏共也就見了四次而已。
他和徐月如,何來的走動頗多?
齊明遠臉色實在難看:“夫子,吳御史這話,是從哪兒聽來的啊?”
蔣融觀他面色,倒像是真的不高興了,于是咦了聲:“難不成還是吳忠節編排你的?”
那倒也不至于。
人家是御史臺的御史言官,官在四品,會把他一個小小的新科會元放在眼里嗎?好端端的編排他做什么。
但這種話,也總不可能是平白無故的,就傳出來的。
何況徐月如是徐天德的掌上明珠,吳忠節是不會把他當回事兒,放在眼里,可總不至于冒著得罪徐天德的風險,口無遮攔說這個吧?
他沉默下去,蔣融也不催他,等了好半天,見他還走神,才敲了敲桌子:“跟你說話呢。”
齊明遠猛然回過神來,一臉無奈,只好解釋:“夫子,我與徐姑娘前后也不過見了四次而已,哪里跟她走動頗多啊,吳大人這話……他到底哪兒聽來的?”
蔣融對徐家人,很熟悉。
這事兒說起來也算是緣分。
徐天德一輩子不怎么看得上讀書人,總覺得文人酸腐,年輕的時候他爹為著就得了他這么一個兒子,并不想叫他承衣缽,逼著他讀書,不許他從軍。
但徐天德不服管教,后來鬧的急眼了,背著他爹娘,離家出走,跑到西北軍營去,還是從了戎。
戎馬征戰,戰場上拼殺出來的功勞,等到他爹發現他人在西北軍中時,他已經是前鋒大將麾下最得力的一員猛將。
后來這事兒鬧的皇上也知道了,哭笑不得的,笑著把人傳回京,給了封賞,按著他爹的頭,說骨子里就是這么個根兒,從那之后,才由著徐天德領兵去。
但徐天德他這么瞧不上讀書人,朝中文臣也沒幾個能在他那兒討著好臉色的,偏偏蔣融,是那個例外。
也沒人說的上來因為什么,只知道他看蔣融很順眼。
以至于后來遇上什么事兒,過不去的,他脾氣犟,誰的規勸也不聽,有事脾氣上來,皇帝的面子也不看,弄的今上頭疼時,就叫蔣融去勸他,他竟勉勉強強,還肯聽上一兩句。
日子久了,眾人就知道,徐天德是打心眼里敬服蔣融的。
正因為關系好,也熟悉,蔣融才更知道,徐家的小姑娘,生來一身傲骨,像極了她的父兄。
只不過是她祖母教得好,平日里斂著而已,規規矩矩,也肯客客氣氣的,沒養成個目中無人,眼高于頂的性子。
京中好兒郎何其多,卻沒有哪一個能入她徐月如的眼。
別家的姑娘或是有個青梅竹馬陪在身邊,或是年歲漸長時,有了心愛的郎君,傾慕不已,她呢?
蔣融手肘撐在扶手上:“你私下里,與她見過四次,還不夠的?”
“我不是私下里——”
蔣融一抬手:“你別急著跟我解釋這個,更不用擔心吳忠節隨處說去,壞了月如的名聲。
她是出身將門的女孩兒,她爹甚至從來都不拘著她這些,這些年,要不是她祖母還肯約束管教一二,她爹怕把她養成個假小子都未可知。
吳忠節呢,無論這話是哪兒聽來的,京城里,沒誰愿意去得罪徐天德的,不要命了才到處宣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