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名士兵,戰斗技能固然重要,可如果想要在戰場上活下來,而且還是在二百年前的那種極其慘烈的修羅場上幸存,個人的戰斗能力其實已經沒那么重要了——在平均戰斗水準達到非常夸張程度的安克雷奇戰役中,參戰雙方投入的全是精銳部隊,指望著靠平時那過硬的戰斗能力,還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對手扣扳機的時候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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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作為【精英兵種】動力甲馬潤,當年奈特的主要作戰任務還是對抗正面的步兵和裝甲部隊,動力甲的長處也是單人高防御高火力,真要碰上對面人手黑科技隱形甲+高斯開罐器的精英小隊,奈特覺得自己基本也是回不來的。
奈特回想起當年的慘烈戰役,唯一的感想就是,作為一名士兵,有時候真不用想太多。上級給你什么命令你就當自己是個工具人,老老實實照做,不要總想著戰場權變,那是指揮官們需要考慮的事情。明白自己的立場后,就不會有太多的思想包袱——反正基本上所有人都會死,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之后去見上帝的時候也能灑脫些。
最初奈特還會因為戰友的死亡而憤怒、悲傷、渴望復仇,可這種事情一旦經歷的多了,人也就自然而然釋懷了,沒經歷過一次戰斗,類似的事情都必然發生,他身邊如此,敵人也是一樣。所以到了戰爭的中后期,奈特便發現自己已經很難在戰場上,回頭多看一眼倒下的戰友了。
有時候,奈特很羨慕他當年的那些“老對手”。
這些人仿佛天生不懂什么叫悲傷,一度讓奈特以為自己面對的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的部隊,但當戰斗進入白熱化的階段時,對方無視炮火沖鋒的狂熱姿態,又讓奈特感到由衷的畏懼——因為奈特也敢沖,但是他十分確信,自己沖鋒的時候,臉上絕對不會洋溢著幸福的色彩,生命如同韭菜一樣被隨意收割的戰場,人類應該本能地感到恐懼,即使能克服恐懼繼續戰斗,臉上的神情也該是猙獰扭曲如同野獸一樣才對。
他沒有深入去了解過敵人,因為軍規不允許。就奈特所知,戰爭前期有不少根正苗紅的戰士,在接觸到了敵人的宣傳后,就被“邪惡”的理念所洗腦,最終叛變。因此到了奈特這時候,誰如果對敵人的政治思想表現出了一丁點兒的興趣……基本上就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軍法處的“戰友”們,即使什么話都不說,站在那里,都能讓奈特感覺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戰栗感——而這種感覺,他在眼下這群自稱為【英克雷】的軍人身上,也察覺到了。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被殺害,兒子被奪走,奈特的精神無疑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但老兵的心理素質,讓他連沉溺在背上之中的機會都不給,強行將奈特的精神拉回了現實——這讓奈特越發對自己的從軍經歷感到抵觸。他原以為已經從那所謂的戰后綜合征中恢復過來,但有些“習慣”恐怕是這輩子都很難改變了……比如說,對死亡的淡漠。
不過,這樣一來,也讓奈特被迫重拾相對理性和客觀的態度,去審視那支解救了自己的“英克雷軍”。
武器裝備方面,那是絕對的優秀,盡管在樣式上有了不小的改動,奈特還是很容易就辨認出來了這些動力甲,應該就是大戰時期T51型動力甲的改進型。而那名英克雷軍官的動力甲,則有著更加“臃腫”的外形的新型動力甲,關節和部件之間的結合更為緊密,很明顯在防護性以及性能上應當有著更加優秀的性能——就是那個頭盔的式樣,實在是不敢恭維。
他們自稱是合眾國的正統繼承者,擁有著燈塔國廢土的全部主權。
說真的,這種說法,在奈特看來,其實變相承認了如今的國家已經支離破碎,否則英克雷不會特意強調這些。
老兵的直覺,讓奈特感到了些許不安。
他一直很討厭這些滿口冠冕堂皇大道理的政客腔,在戰爭前他以為敵軍的統治階級是這樣,但隨著戰爭的進行,奈特發現其實自己這邊的政府問題更大……甚至于進到了避難所,明明告訴他要進的是消毒倉,結果卻是冰封的冷凍倉——這一凍就是將近兩百年的時間。
奈特已經從英克雷軍那里了解到了很多如今世界的信息,而其中最讓奈特感到絕望和無奈的,便是已經過去兩百年了,貌似合眾國仍然沒有恢復過來。在這樣被核彈洗禮過的大地上,那個奪走了自己孩子的組織,又會潛伏在何處呢?
“你有想過妻子今后的‘歸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