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張麟腦子里回想起當日薛梓異拜訪萃陽宮時所說的“像五郎六郎一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怕如王侯宰輔那樣的重臣見了,也得屈膝參拜”,當時他覺得太夸張,現在才明白那話一點不虛。
帶著難以置信的心情,張麟在位列第三排最右邊的矮桌后入座,雙腿盤曲,坐于蒲團上。
在正式的場合,不設凳子,只有蒲團。張麟的坐姿很難看,因為他的骨頭很硬,很難盤曲起來。
伴隨張麟而來的宮女裹兒和小太監三郎,乖乖地侍立于張麟身后兩側,低著腦袋,一聲不吭。裹兒臉上蒙著一層淺藍色薄紗,一雙美眸美出天際;三郎則帶著一副頗為丑陋的面具,同時把太監帽壓得低低的,蓋到了眉毛之下,幾乎擋住了眼睛。
張麟覺得這兩個家伙的表現煞是怪異,不過他也沒有去深究內中的緣故,因為這兩人對他來說無足輕重,表演完畢,就將一拍兩散,各奔東西,互不交集。
按照規定,每個供奉都可帶一名貼身宮女和一名貼身太監參加宴會,隨時聽候差遣,伺候主子。
本來,參加這么重要的盛會,應該是由品秩最高的小梅和岑三陪同的,但是因為張麟需要裹兒和三郎配樂,所以只能帶他們同行。張麟所做的決定,小梅她們自然不能表示任何反對意見。
供奉僅有十一人,席上的太監和宮女人數多達二十幾人,且這些人并不跑腿,只伺候各自的主子,他們所做的事情也只是將其他宮女太監送來的東西接下,放置于自己主子的桌案之上。
而舞臺西側的王公大臣席位上,賓客人數達五十人,為他們提供服務的太監宮女全部加起來不到三十人,連廬陵王李顯和太平公主的身后也沒有專職宮女和太監伺候,兩者的差別太明顯了,誰都可以看得出來。
供奉所獲得的特殊待遇,立即引起一些好事大臣的眼紅、嫉妒、非議,甚至嘲諷。
“你看,這些面首的待遇規格比我們這邊的王公大臣要高出很多。”
“連廬陵王和太平公主都沒有專職的宮女和太監伺候,他們憑什么搞特殊?”
“沒有辦法,誰叫他們面相好,是皇上的近臣。我們這些人充其量只能算外臣。。。外臣吶。”
“看來面相好勝過一切啊。”
“誰叫你爹媽沒有給你生一副好皮瓤呢!”
”看來生兒一定要把面相生好!“
那些大臣面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感慨的有之,憤憤不平的有之,大義凜然的有之,酸溜溜的也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