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一人,身型圓胖,頭戴斗笠,背著一個灰色的包裹,騎在一匹褐色的驢子背上,這驢子看似羸弱,但是頗能受力,載著這個胖子,似乎并不顯得吃力。這個胖子不是別人,正是讓面首聞名喪膽的狄仁杰。
在狄仁杰所騎驢子的兩側,各跟行著一人,左側一人,面色黝黑,表情僵硬,身穿藏青色粗布衣服,頭上也帶著斗笠,他的身材比較高大,腰板兒挺直,哪怕站在地上,頭頂似乎還要高出騎在驢子身上的狄仁杰一兩寸。他的肩上背著一個灰色行囊,還斜插著一把劍,劍柄上纏著棕色的牛皮筋。一看就是一個習武之人。如果張麟在這里,一定能認出,此人就是他頗為忌憚的虎將軍虎敬暉。
在驢子的右側,行走著一人,面色白皙,五官端正,一表人才,他頭戴船形帽,身穿藕白色長袍,腰間系了一個繩帶,腰間懸掛一把彎刀,看起來精神抖擻,英氣逼人。此人乃是被全國海捕的前游擊將軍李元芳。
他們三人化裝成普通商人離開神都洛陽,目的自然是查察假使團案。
“先生,不是說去并州查案嗎,可我怎么感覺,咱們離幽州越來越近了。”李元芳扭頭看向驢背上的狄仁杰,不解地說道。
“離幽州近就對了。咱們這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狄仁杰呵呵一笑。
“這么說,先生判斷滅殺使團的歹人藏在幽州?”李元芳高興地問道。
“可以這么說。”狄仁杰道。
“先生,你這么判斷有何根據?”一直悶聲不語的虎敬暉淡然問道。
狄仁杰離開神都時,對外宣稱去并州方向查案,去并州大家都覺得沒有不妥,因為,并州是去突厥西庭石國的途徑之地,哪怕沒有任何線索,也是應該如此著手進行的。而幽州則不然,位于相反的方向,雖然幽州的邊上也緊鄰突厥邊界,可那兒并非突厥的重要所在。
“之前行刺和伏擊我們的歹人都操幽州口音,據于此,我推斷歹人的窩點在幽州。”狄仁杰手捋短須,胸有成竹道。
根據口音推斷歹人的窩點,這算是什么推斷?歹徒作案后難道不會流竄到別的地方去?等在家里被抓?倘若是別人這么推斷,肯定沒有說服力。可狄仁杰是聞名遐邇的神斷,所以他的話,李元芳和虎敬暉都沒有反駁,而且覺得言之有理。
“先生,你對此次盛典上發生的刺殺事件怎么看?”虎敬暉突然問道。
“這件案子跟假使團案密切相關,甚至可以說是同一個案子。”狄仁杰眸中浮現思索之色。
“可暗器并沒有來自假使團方向,而是來自大周的王公大臣方向。”虎敬暉笑著提醒道,然后有條有理地闡述自己的判斷,“據說,后宮面首張麟在唱歌時,為他配樂伴奏的不但有后宮內史上官婉兒,還有深受皇上寵愛的安樂郡主和臨淄王,可能是因為這事引發了某個痛恨面首的朝中大臣的憂國憂君之心,擔心后者以后禍亂朝綱,所以斷然痛下殺手。”
“敬暉啊,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狄仁杰點頭,然后語重心長道,“但是你要知道,大周的臣子,就算再憂國憂君,就算再憎恨面首,也沒有必要也沒有膽量當著皇上的面采取行刺之舉。他完全可以在事后向皇上提出諫諍。皇上是一位明君,對于有利于朝政的建議是會采納的。倒是那些冒充使團的歹人,害怕假冒的身份被張麟揭破,所以當機立斷,悍然出手,意圖在后者下臺之前取他的性命。沒想到卻被上官婉兒察覺并擋住。所以他們才會匆匆離開神都。”
“先生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反駁,只能認同先生的觀點了。”虎敬暉呵呵一笑,表示信服。
“先生是什么人?先生的推斷百無一失。”李元芳充滿感情和佩服的語氣說道,他并不是奉承狄仁杰,而是對于后者的能力真正佩服,所以他才會在被海捕之時,星夜趕往絳帳縣,求見狄仁杰,可以說他現在的全副身家性命和清白都寄托在后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