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沒有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以武媚娘那么張揚的秉性,她哪里可能會責己思過?依我看,她九成九已經不行了,卻又不舍得把社稷交還皇嗣,因此才弄出這種幺蛾子閉關之說!我看是閉棺才對!”格輔元一針見血指出,說話毫無顧忌。
“咱們還等什么,趕緊提兵進入皇宮,定儲立君,手定乾坤,功垂天下!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曹仁師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迫不及待。
“二位,咱們要成大事,絕對不可落人口舌!武媚娘做的如此謹慎,說明她留了后手,咱們不可不防啊。”李昭德向曹仁師微微一笑,目中露出高瞻遠矚的光芒,慢條斯理道。
“閣老,那你說怎么辦?一旦武媚娘將帝位傳承給武家人,那時咱們再想撥亂反正就要大費周章了。那時候免不得雙方交戰,天下大亂,生靈涂炭。”曹仁師眼眸之中閃過一抹憂心天下之愴然之色,說起來,這幾位還真是一般人眼中的忠良之輩,但是他們暗中與朝廷和皇上做對,卻又是不折不扣的反派。
“閣老,我覺得現在該是請皇嗣出頭的時候了。”
“說起來,用皇嗣之名號令天下,誰敢不從。可這位皇嗣膽小怕事,只要他母親還有一口氣在,他都不敢出頭起事!”
“管他膽小還是膽大,咱們去把皇嗣請過來,立為皇帝,挾天子以令諸侯,何愁大事不成?再說,宮中還有我們的人,咱們可以里應外合!依我看,除掉武媚娘,并不是什么難事!”
“按你這法子,咱們就真成了亂臣賊子了,不可取,不可取啊!”李昭德搖頭擺手,語重心長道,沉吟片刻,慨然道:“得便我會與皇嗣談一談的,盡量說服他出頭。”
俟兩位重要僚屬散去后,李昭德進入書房,在書架上拿開一個花瓶,露出了圓形按鈕,他擰了一下圓形按鈕,書架無聲地向兩邊分開,中間出現了一扇門,李昭德左右看了看,然后整了整并不凌亂的衣服,邁步進入書房后面的暗室。書架在他身后悄然關閉。
在暗室里有一個長相英俊的年輕公子,正對著桌上銅鏡化妝,見李昭德進來,連忙起身,躬身一禮,道:“老師!”
“公子,這次你冒險進入神都,郭大人可有什么重要事體傳達?”李昭德雙手扶起公子,呵呵笑道。
這位公子叫李子唐,乃是章懷太子的遺腹子,文武雙全,是李昭德手里最大的底牌,連他最重要兩位僚屬曹仁師和格輔元都不知曉,因為他覺得還不到讓他們知曉的時刻。
李子唐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語氣激動地說:“郭老師已經聯絡了幾位掌兵大將,他們都同意起事,如今只差虎符。”
“虎符在武媚娘手里,重兵把守,恐怕很難拿到。”李昭德搖頭嘆氣道。其實就算武則天不受重傷,起兵也是他們既定的策略,只是最佳的時機還沒有到。
“這事包在我手里。”李子唐拍了拍胸口,云淡風輕道。
“公子乃千金之軀,怎好以身犯險?”李昭德溫聲勸諫道。
“皇宮對于我來說,如履平地。就算要殺武媚娘,也不是什么難事,何況是一個小小的虎符?”李子唐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
李昭德思考了一會,微微點頭:“既然這樣,你進宮時不妨順便探聽一下,武媚娘的情形如何,到底是生是死!”
“如果她沒死,我就再給她補一刀。”李子唐嘴角一勾,露出一個非常霸氣的笑意。在說話之時,一雙俊眸之間,露出一種刻骨的仇恨之色,不過這種仇恨之色一閃即逝,他掩飾得非常好,哪怕在恩師面前,他都很少流露仇恨之意。
“萬萬不可!”李昭德當即擺手,肅然諫止道,“武媚娘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公子將是萬乘之主,不可做此有損令名之悖逆之事。”
“謝老師教誨。不過請老師放心,我只是隨口說說。怎么做我還是有數的。”
李子唐從善如流,面露愧赧之色,趕緊說道。
他聽明白了李昭德的言下之意,不管怎么說,武媚娘都是他的親祖母,平時喊罵喊殺也就算了,可要真的手刃親祖母,哪怕后者罪惡滔天,哪怕后者是他的殺父殺母仇人,也是一種嚴重悖逆之罪,為儒家君子所不容,在青史上會留下污點,這對一個志在博取帝位的年輕人來說,的確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