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么不妥。這是在皇宮大內,在御花園,又是大白天,不會有什么危險的。”張麟信心十足地說道。
“公爺多加小心。”盧駿異有些遲疑,最后還是很不情愿地按照張麟的要求,轉身離開,朝著薛梓異和那名假內侍離開的方向快步走去。
目視盧駿異遠去后,張麟返身走到六角亭子里,向四周掃視了一圈。
亭子位于池塘的正中,離四邊的岸地都有三十步之遠。一般的輕聲細語的談話,從岸上是聽不到的。而他所要在這里做的,不是與人談話,而是翻閱庫檔,這斷然不會有任何妨礙的。
在亭子的一邊帶闌檻的石椅上,面朝曲橋的方向坐下,又向四周審慎地望了一圈之后,周圍除了在各自駐點值崗的禁衛之外,沒有什么閑散人員走動。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和朝向,只要有人靠近曲橋,就逃不過他的視線,不用擔心有人潛到身后,偷看到他所要翻閱的庫檔內容。
確定處境非常安全之后,張麟這才重新拿出庫檔,打開,認真地翻閱了一遍。
秋霜的經歷非常的簡單,五年前成為一個宮女,在尚工局當差,因為技藝好,很快就當上女官,兩年前當上尚工局的尚工,品秩為正五品下。可以說,從當宮女開始,秋霜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尚工局。
這是內侍省記錄的注色經歷,從中看不到什么稀奇之事,一切都是大家的眼睛都所看到的,和耳朵所聽到的。這一點,通過與秋霜的交往,張麟已然知曉,不用看庫檔,都很清楚。
他和秋霜之間的交往挺多,關系也超乎尋常的朋友,連這一點都不知道,還算什么朋友?
在內侍省的庫檔的最后一覽,記載了一個備注:秋霜來自掖庭局。
他小心地打開掖庭局的庫檔,查看秋霜在此處的全部注色經歷,可以看到,秋霜是在掖庭局長大的,兩歲入的局,在里面當女嬰,長大后則當了一段時間的宮教博士,之后,便去到尚工局當藝能宮女。
掖庭局對于秋霜的來歷根腳沒有注明,因為它對所有人都是同樣對待的。這一點,張麟理解。因為局中有不少人是皇上的仇家子女,自然是不能將他們的家世和來歷記錄在案的,不然的話,不是為皇上拉仇恨嗎。
秋霜進入掖庭局之前的經歷是一片空白,不過,那時她還小。兩歲之前的幼兒,能有什么經歷?
從內侍省和掖庭局的庫檔,看不出秋霜有任何毛病,甚至可以說,她是一個根正苗紅的人。從小就生長在皇宮,被皇上所指派的人調教長大,能有什么毛病?
之后,張麟又漫不經心地翻開戶部的庫檔,草草地瀏覽了一下。他覺得他不會再有什么收獲了,他認為,戶部的記錄,其詳盡性和嚴密性,恐怕沒法與內侍省和掖庭局的庫檔相比。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著黃勝彥的面查看這份庫檔呢。
調閱秋霜的庫檔,是一件相當嚴肅的大事,黃勝彥雖然表面上配合我,暗中會不會告知皇上呢?
對此張麟不得而知,不過他也不是太在意。現在的他,在皇上眼里,肯定不是一個聽話的人。他都已經斗膽到地宮探視過上官婉兒,閱看一下秋霜的庫檔,其嚴重性,應該不會大過前者吧。
翻開戶部庫檔的第一眼,張麟就看傻了眼,因為上面所寫的是完完全全另外一個人的名字:“沙秋雙”。
秋雙與秋霜同音,莫非這是秋霜的原名?
再仔細看,注色經歷頁面非常簡陋地寫著一行字:“沙秋雙,波斯籍,生于舊歷咸亨元年,夭折于咸亨二年。”
對于過去未來的百年間的年份,張麟現在已經有所記憶。他記得,舊歷咸亨元年,是二十二年前,這與秋霜的年齡完全相符。于次年便夭折了,這與掖庭局記錄的秋霜兩歲進局的經歷又前后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