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飛馳而去,越過巒嶂重疊的卷卷黃沙,天明十分才漸漸看清一行人的模樣。
昭穆的美是炙熱濃烈的,一舉一動間少有少女的嬌艷,而緩緩釋放的是摻和了成熟的熾熱感,如盛放的正色玫瑰,如火如荼。
而南榮曌不同,她刻意壓制多年的本性早就壓制到遺忘的境地。是牡丹,是羊脂白玉,無情理智,一萬個情景開出一萬個可能。為子女臣下,是恭順孝敬。為異國質子,是安守本分,中規中矩。為人妻子,是溫柔可人。與儒論道,揮斥之間,又是另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做什么,就該有什么樣子。控朝制人,攪弄風云,皇者氣派徐徐而出。
昭穆是羨慕她的,羨慕她自小以來從不為情緒所動。再大家都為了花紅錦衣玩樂非常時,她就生出同齡人沒有的理性,冷漠,隱忍與殺伐。得太上女皇陛下親自教養,卻低調內斂,教人不記得這件事。太上女皇駕崩后,她被送去鄰國為質,卻半點沒有離鄉的幽怨與痛苦。
那是一種壓制著感情,壓制到消失的規制,連自己的兄長也說她萬中無一,非常人所能為爾。而當年本該身在大秦的她,取了太上女皇的信物暗中見了昭龍昭穆時,他們兄妹二人就有直覺,月氏的天下,最后會是她的,不止是女皇陛下的授意。
待到有人來接應他們,已經過了兩日。昭穆饑餓的胃里生疼,南榮曌沒有停下補給的意思,自己也忍住了。
才下了馬,問雪取出一袋加了鹽的牛乳交給昭穆。她捧了牛奶,看四下無人,痛喝了半袋才罷。
南榮曌淡紫色的面紗擋住臉頰,只余下一雙丹鳳眼,眼波肅穆。到了草原與沙漠交接的一處驛站,早早等著的朱雀衛前來迎接。
三十六人,都是內家一等的高手。玄衣白袍,鋒利的鐵索與彎刀閃閃寒光。蒙面紫巾上刺繡著九頭朱雀,羽光熠熠。
昭穆不知還有這樣的高手在,雖然驚訝,卻也不做聲。
為首的人見他們來了,盡數前來。
眾人跪下道:“參見主上。”
南榮曌冷冷一笑,扯直了韁繩對著為首的人道:“笑佛,拉善大君處,你們可查探清楚了?”
笑佛跪著,未抬頭看她回道:“一路安全,前行無阻。拉善安排的地方無私兵集結,地勢也查探清楚,無恙。”
這般查問結束,一行人才策馬而去。
迎著親自來接她的北越西部草原霸主,大君拉善。
二人遠遠用草原的禮儀見禮,才走向對方。
拉善只身前來,算是表達信任。
一行人上馬遠行,到了一處單獨新建的帳篷里,兩個小丫頭準備著桌上的好酒好肉,沙蔥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