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簪子本是一對,一左一右,隨風搖動,是內造新的樣式,后宮尚未得便送了這里。
她豁然放下,又焦躁的從另個盤子里取出一支華盛花釵,紅寶耀目。往發間比了比,見著眼下脂粉也蓋不住的松弛皮膚,甚為惱火。
近來得寵的男寵子睿遠遠見她這般,從廚房來的丫鬟手里取了新制的養顏的餃子,笑盈盈的到跟前去請安。
那餃子透著殷紅,未揭開蓋,腥味兒便溢出。子睿生的貌美,是陰柔一派的男子。一雙丹鳳美如狐貍眼,對稱的臉在微抹了胭脂的唇中顯出一種滋潤。
因著得寵,那餃子也是享用的。
因著得寵,也時常放肆。
端碩把玩這那只華盛,偏生子睿不知她此番是動了真怒。往日里只撒嬌一二,夜里多食些蛇床子燉的海參。再如何,也全消了。
他盛一只粉色的餃子,掩蓋腥味的藥材在屋子里彌漫著甜香,喂到她唇間道:“殿下何必生氣,憑殿下的智慧,什么事能難住您呢?”說罷,竟然絡絡的輕笑起來。
端碩正沒個撒氣的地方,聽得他這般笑,只覺得如同滿朝都在笑話她一般,刺耳不已。握著的華盛因著用力過度,那軟金的鳳尾生生變了形。
她一手揮過那碗,瓷器跌落在地上,諸人立刻跪下。又呵斥道:“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這般與孤說話。看來孤平日是太縱容你們了,一個個翅膀硬了,都想飛了。”
子睿以為同往日一般,竟然立在那里,將她的手擱在自己胸前道:“殿下折煞微臣了,微臣對您的愛日月可鑒。又怎會舍得惹您生氣呢?”
端碩冷笑了一陣,將那華盛簪骨挑起他的下巴道:“你對孤,當真至死不渝?若孤賜你死罪呢?”
子睿道:“殿下所賜,微臣萬死不辭。只要能得殿下三分笑言,便是死也是值得了的。”
她復甜笑,而眼里卻十分冰冷:“你說的是很好,孤自然信你。可孤依稀記得,前兒孤腹痛不止,你就在身側喚了你幾次,你在氣頭上可是連孤的身子都不擔心的。”
子睿脊背冷了一下,對女子,特別是皇家貴族的女人,正是要她們冷熱相待,不時常順著,情愛之意才得長久。何況多年以來,無論多高貴的女子,也只有臣服的份兒。
“殿下恕罪,只因殿下當時與子江多說了些話,冷落了微臣。微臣心底難受,才一時失神。否者微臣另可自己疼上千百倍,也是不愿殿下有分毫損傷的。”
端碩揮了揮手,示意宮女們全數退下。將子睿那得意的眼神收在眼底,問他道:“子睿如此愛孤,可愿一生一世服侍孤?”
子睿心底還盤算著眼前的人若是來日掌權,自己何嘗不能大有作為,長日里吃酒,也在旁人面前吹噓。以公主對他的死心塌地,來日封自己做宸君,共同祭天登位,共分天下權柄。殊不知這些話,早就一字不落的在她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