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巡視島嶼，眼見澈一先生訓練出來死士皆超出自己的預想，遠遠比金吾衛優秀得多。這樣的人手放置到哪里，都是絕頂的利劍，直入敵腹。
他見著她的臉色，在幽幽燈火中呈現出一種微醺的紅潤，以及雙目迸發著的灼灼的火焰。
他躬身行禮問安道：“恭喜陛下，得此三萬精銳，月氏可大安矣。”
南榮曌復從怡然自得的神色里恢復到往日的謙卑，她拱手還了一個謝禮道：“多謝澈一先生助我，月氏來日之安定，先生功在社稷，必定會名垂青史。”
他復躬身，“陛下折煞在下了，在下萬萬承受不起。”
她起身，玫德端來兩杯葡萄釀造的暗紅酒液。她端了一杯，復賜了一杯給他。
“先生請。”二人喝了一杯后，她又道：“這樣好的夜色，先生與朕在這屋子里拘著，浪費了這夜色海景，不如隨朕去外頭走一走？也好好觀賞一下，這無邊無際的大海景色。”
外頭的海浪聲并不循環往復，一陣陣拍打著海岸，一點點的蠶食著堅硬的巖石。巖石是立時不能被穿透的，可是日積月累，如何不能一點點吞噬殆盡呢？她聽著那海浪的聲音，這般想著。
天上的月亮灑下一片光輝，月亮至正中，如同夜陽一樣，乃是赤色的。
“先生精通先天演掛，不知可有探究出天意？我月氏籌謀變故數百年，到朕這一輩，可有什么變動？”
澈一先生想起決定幫助她的那一夜，星象變動六十四卦象變化無常，也能從卦象中演算出一二，“陛下，恕臣不能多言，天機不可泄露。”
她笑了笑，皇者的氣勢在夜色中與月光相對著，月色仿佛在這般比較之下，弱了幾分光芒，“那便算了，橫豎朕一向覺得，人定勝天。先生，朕還有一事相求，還請先生千萬答應才是。”
“陛下請講。”
她抬收看了看紫微星的方向，紫氣東來，帝星耀目生輝，“月氏已然安定，十數年間，朕一定會將月氏治理至世祖所在時之繁華，國力無他國可勝之。可是朕不得不，事先安排好東秦事宜，以期盼來日。”
“陛下想做什么？一統東西？還是拿回百年前月氏丟掉的半壁江山？”
她笑了笑道：“朕肩上是歷代先祖的厚望，統一東西又算得什么，天下列國早晚會盡入我月氏版圖。”
“在下不明白，您已經是一國之尊，受萬民朝拜。為何一定要吞并列國？您為的，是您自己的野心還是前無古人的**？”
她轉身看著他，坦然道：“千年以前，宇統一天下諸國一百零八，天下一統。若不是后來，趙公，肅氏，的崛起，列土而出，想必天下的局面，也未必會土崩瓦解。朕想做這前無古人的帝王，又有何不可？何況天下一統，不也是歷代澈一先生的愿望么？”
“陛下，若是為了野心，在下是萬萬不能應允您什么，天之道，順道著興，生靈涂炭著，亡。”
她的記憶被拉扯得到久遠前，心底一下冒出一種錐心的痛苦來，她問他：“澈一先生，你有親眼見過易子而食，人肉價賤的場面么？”
他不語，她繼續說道：“朕，走過許多地方。的的確確親眼見到，雪災天氣里，百姓樹皮都吃不上了，只能去墳地里尋找剛餓死不久的人，緩解饑餓。那時候朕在想，不是朕國家的百姓，難道不是同樣的生命？與之對應的，是宮廷之中，冬日里還能腐壞的肉糜，奇珍異獸。那時候朕還年幼，看著那腦滿腸肥的皇帝，心里真的很想替那些百姓復仇。自然也不過是一時的憤恨吧。”
“陛下。就算您這樣說，也還是不能說服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