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韻細察她衣著,又記憶她方才捐了這么多銀子,心下認定非唯利是圖之輩,便道:“姑娘說的是,只是秦韻無功不受祿,不能平白要姑娘的東西。”
話未說完,便被她打斷:“什么叫平白無故,辟邪不過是附帶的。我看你也是好心,就當我交你這朋友,你看成不成。”
秦韻一向喜歡爽快灑脫之人,聽得她這樣說了,便從行禮里取出一樣白銀細鏈垂黑珍珠玉環的飾物來,給她道:“那秦韻也交姑娘這個朋友,這件東西是我長久所用的,算一份見面禮,還請姑娘不要推辭。”
毛毅未仔細看她的東西,也能體會她這樣互不相欠的行為,接了道:“毛毅謝過公子,那以后若有事找我,便給你七折。”
一時劉大哥備了午飯,來請諸人。聽的昨夜種種,便又去請了村長。村長知曉來龍去脈,直道是為村子福祉,便又召集了村子里的人來商討。村子半數人常年也知有些不安穩,見有高僧在也都愿意出力。半數有些不愿,見有銀子可做酬勞,因著冬日無事也都極愿意參與進來。村長又將家里一方舊年蓋房子留下的上好木材捐獻了用作橫梁,一時會些燒瓦制磚的,烤陶燒灶的都計劃著這里挖土那里架火。又定下了采辦,煮飯的婦人。當天便開始動起來,一村子更顯和睦。
毛毅雖不去南方,要去的九仙鎮有一段路倒是與他們的路線相同。便一路同行,毛毅雖然衣著樸素,馬匹卻極好,甚有靈性。
三人一路同行到也暢快,秦韻也詢問些鬼神之事,毛毅怕嚇壞他們,言語間也保留不少。
而秦韻仍舊有所疑問,不得答案十分糾結,還是疑問到:“若來日親近之人亡故,可有辦法留住他們?若是來日我死了,是否也能與他們相聚?真是這樣,人間的離合悲歡豈不是沒有了意義?”
毛毅與她交談間亦覺得她極有悟性,卻有些癡,便認真的回答道:“萬事萬物都有定數,做人真的是有今生沒來世的。就算大羅神仙,也不能打破,強留在人間的,沒有好下場,可況與舊人續情,也得數百年修行才會成為稍微有些能力。一見陽光也散了。你真是癡。”
秦韻黯然一陣,復問道:“那人死了,會去往何處?”
毛毅悠悠回答,仿佛在說一件極平常的事:“魂歸地獄,定了因果便過忘川,江一切舊事忘記,受罪去了,刑罰完畢后,便轉世。有那倒霉的,見了陽光與惡神神位的,便化作烏有。什么人鬼情未了的,都是戲本子上的。”
蒙龑亦被提起了好奇,問他道:“那冤魂作祟,又是何故,死傷多的,豈非全數化作冤魂滯留人間?”
“那冤魂怨鬼機緣巧合滯留人間的,下場極差。死傷多的,也自有他們的去處,地獄佛門哪里能容這些危害人間擾亂秩序?自然,除了那種死傷皆為一脈血緣,又怨氣沖天的。不過,有這些也是我們驅魔人與佛門弟子的事了,收伏與超度。”她頓了頓,擔憂道“這些你們還是不要在問了。凡是保持敬畏之心,許多事,不信不代表沒有。太過癡迷執著,也會傷及自身。”
秦韻點點頭,不再追問。心中難免悵然,如含了一枚極酸的杏兒,慢慢又有咬碎一枚苦澀杏仁之感,舌尖發苦。
她聽著遠處的河流聲音,想不出自己的愁緒來自哪里?仿佛是對生命的消逝感概,又仿佛是對許多遺憾的惋惜,更惋惜未來將會出現的遺憾。
或許正是因為有今生沒來世,那么這一生需要的人,經歷的事,哪些好的與不好的回憶才會珍貴異常吧。
而毛毅是歡快又鎮定的,身為玄門傳人,守正辟邪是自己的責人,而大多數無知的人只是對能帶給希望的神給予敬畏,仿佛一柱香一點供奉便要神給予相等的庇佑。而對于不好的,自己的因果于惡卻從來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