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毅撥弄一堆灰道:“不難,你把這灰涂在手上去洗,馬上就干凈了,一點都不會覺得油的。”說吧,就涂了滿手,去河邊清洗。秦韻按著她說的做了,果然洗得干凈。
“姑娘這法子怎么想的?真是有效。”
毛毅翻了個白眼笑話他們道:“男兒家家的,就是不去廚房。洗油膩的碗不就是先用灰洗一遍,就沒有油了么?”
“原是如此。”
毛毅收拾了東西后,拜別二人,從另外一條路去了。二人惺惺相惜,再四拜別才告辭。
二人只得上馬,又往南方急急趕去。而方才那肉的味道在記憶里回味著,難以忘卻。
天色越來越暗,吃了這樣頂餓的東西,兩人都覺得胃里暖。便不欲停下,星夜兼程的去了。
晨起仍舊冷,徹骨的寒透過霧氣彌漫的路凍得枯枝殘葉瑟瑟發抖。天色不明,可見的地方不過數仗,若走遠一些,只怕連顏色也分辨不清。
秦韻服下最后一粒火龍丸,維持著尚能度過的體溫。衣裳不宜再加,穿的夠厚重了。
二人策馬而行,由著火龍丸里頭的靈芝藥效滲出,她身上并不覺得十分寒冷,算一算時辰,也快到了。
前方是連綿不斷的雪,如鵝毛,如成片漂浮的柳絮和蘆花。不知怎的,卻不曾再別處見過。再往前時,則是白雪鋪路,馬蹄沒入其中,不見顏色。
再抬頭時,則是極少見的美景。只有北國才能見到的霧凇,那些落了葉子的參天大樹的枝丫上,掛滿了白的冰晶,雪落在上頭一層層的凝固了。黑白分明得,就像從不曾沾染過半分人間的氣息。如雪之仙女,沉睡于此。
秦韻驚愕的看著這個地方,笑著將這般美景收入眼底。
“蒙大哥,這里離北境極遠,怎么會有這般奇景?”
她眼中只有霧凇奇景,卻不知自己也成了旁人的風景,落在眼里不忍挪開眼神。
“這個地方名喚木離,春來百花盛,專有一種藍色燕尾蝶漫山飛舞。夏天又是格桑群起,那蝴蝶也成了黑色的燕尾蝶。秋季爾爾,可所觀朝陽夕陽之美,猶如巨輪。冬季最是奇妙,明明南境,此地卻有這樣的霧凇奇景。再出去一二十里,雪又沒了?”
秦韻從不知道這個地方,看著他那俊朗的,又有刀削斧鑿般威嚴的顏容,將一抹羞澀的暖意潛在心底,疑惑道:“可我翻閱天下奇景錄,從不知道有這個地方?”
“昨天收到消息,大路由于天冷路滑,道路塌方極多,損毀嚴重。故而帶你走這里,也看一看這盛世美景。”
她不語,昨日一直與他在一起,不曾見他接觸過什么人,更不知哪里得來的消息。
思慮中敷衍回道:“蒙大哥說的是,的確是盛世美景。”
蒙龑著的玄色大氅在馬上看她,背脊挺得極直,常年習武將他的身體練得挺拔英武,肌肉的輪廓撐起衣裳顯得極為陽剛。偏生他又有幾分文人的儒雅,并不如普通習武之人那樣看著莽壯。而正氣多于儒氣,氣勢不怒自威,生得俊朗不凡,卻又不是偏偏少年那樣柔和美。劍眉星目間,透著征伐天下的自信與穩重的謙和。
她側目看著他衣服上玄底的紋樣,想著這樣的容貌與氣勢,身材這般好,難怪他身邊的刺客會這般傾心于他了。比起后庭里那些面若桃花的面首,乃至于這里京師出明的美男子們,這副容顏不輸半分。而他的勇武,博學,武學造詣,待人溫和,便是其他人千千萬萬年也趕不上的吧。這般想著,他的優點如雨后春筍般,數也數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