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以后,柳府。
黃昏的落日,在天際間留下一抹絢爛的金色,將天上飄浮著的云也一并鑲了一層金色,云總是隨性的,它們或濃或淡,肆意地變幻著形態,隨著時間的推移,金色變成了桔紅,暗紅,更暗的紅。
趙小雙在柳府外墻根兒下已經蹲了好久。
他只是想見見柳佩珠,就是想見見,哪怕是只遠遠地看上一眼也行。
他想對她說,薔薇花開了,千朵萬朵的,去賞花吧!
他還想對她說,他想念她的琴聲,想再聽聽,可以嗎?
當然,他最想對她說的話是,他發現他愛上她了!他可能說不出口,但他真的想這樣說。
他想念她溫和的眼睛,想念她柔美的琴聲,不盡的相思,像一只憂傷的船,在他心頭輕輕劃過,叫他徹夜難安。
可是,從柳府正門進去又沒有正當的理由,也只好想了這么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從外墻爬進去!
里面對應的那個微翹的飛檐應該就是柳佩珠住的廂房。
只是這樣做,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辦?
還有,柳佩珠會生他的氣嗎?
趙小雙思量著,直到太陽偏西,直到輕渺裊裊的煙云漸漸淡化,陽光拋出最后一縷金線,在樹梢上泛濫開來,直到鳥兒的翅膀被熨帖得舒服了,鳴叫著飛走,飛到更高遠的天空。
趙小雙還在猶豫。
趙小雙倒底還是沒有爬過那面墻,他一步三回頭地往回走,沒走幾步,就是一大片低矮的草叢,里面雜植著楓樹,松柏,椿樹,柳樹等。
有一棵樹趙小雙叫不上名字,見它枝葉繁茂,趙小雙便走了過去。
那樹,木桶般的樹身雖然中空了,卻也錚錚似鐵,樹底下盤根錯節的樹根深深地扎在泥土里,有的還隆起在地面上。褐色的樹皮,讓這棵蒼老的大樹虎虎生威。
趙小雙靠在樹上歇了歇腳,蹲下身,拾起了一根小樹枝,一群黑老鴉,“嘎嘎”地叫著,從一株柘樹上騰起,上下打旋,在空中和鳴,然后鉆進稠密的樹木子里去了。
趙小雙正要起身,突然聽到樹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嗯!”
“怎么才來?叫我等了這么久!”
說話的是一男一女,趙小雙透過樹葉的間隙,看到兩個身著仆人裝束的人正在不遠的樹叢里竊竊私語。其中一個,趙小雙認得,是孟府的女傭,秋水兒。
“這種草藥其實藥鋪子里也是可以買到的!”
“知道,你就別管那么多了,太太要的,你只管去找!”
“可是,這東西總喝恐怕是會傷了元氣,就再也懷不上了!”
“你這人真是!以前銀兩也沒有少過你的!你要是再問,我就找別人了!”
“嗨,我也是好心呀!”
“咱們當下人的只管伺候好主子,不該問的最好別問!給,拿著!”
女人聲音很小,但趙小雙聽得真切,稍許,那女人又補充道:“記住,你只管把嘴閉上,太太不會虧待你的!”
“知道了!”
男人將一小布袋交到了那女人的手中,兩人便快速離開了。
兩人走遠,趙小雙才站起身,扒開樹枝,見徹底沒人了,才放心拍了拍身上粘著的毛草,心里想著:
奇怪!孟家不就是丁淑嬌婆家,怪不得總不見她肚子起來!難不成是被人放藥?
不會!
那家是盼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