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剪的話對丁淑嬌有所觸動。
她深思片刻,又似乎一直在猶豫,終于,她頓了頓嗓子,“我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么?”
“我求大哥一件事兒,不知能否答應?”
“哪里,您這是抬舉我了,我還能為您作什么?你只管說。”趙三剪有點吃驚地回道。
“你一定要先答應我,我再說!”
趙三剪一愣,不知道如何是好。
“嗯,這樣吧!我能辦到的,我盡量!”
“我想學手藝,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非親非故,誰也不愿意把自個兒看家的本事拿出來。我曉得的,可我走投無路了..”丁淑嬌說著,有些說不下去,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在那個家里待不下去了,走投無路!大哥!求你了!”
趙三剪沉黙無語。
“我來過你這兒好多次了,你人好,手藝高,又特別厚道,我一直把你當作大哥看待,萬萬沒想到,這一次在我最落難的時候還是被你們給救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再給我一條生路吧!”
說完,趙三剪明顯地感覺到,她注視著他的目光中充滿著期待。
“二少奶奶客氣了!”趙三剪低聲言道。
丁淑嬌的眼中閃過一絲遲疑,話到嘴邊,她稍稍停歇了一下,似乎又鼓起了勇氣,說道:“實不相瞞,我男人死了,在夫家過不下去,我在河邊也一直猶豫!其實,我也不想走這條絕路!可我又有什么辦法!大哥,你別笑話我,我想死,又不甘心!我是滑進河里的!剛剛我換衣服的時候,突然有了個想法,如果我能有個自己的營生,我就有活路!我還有些銀兩,你幫幫我,我跟你學做活兒行嗎?以后我自己也開個裁縫鋪,離你遠遠的,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意,你看行嗎?”
丁淑嬌從衣兜里掏出了些銀兩,捧在了趙三剪的眼前,眼角夾著淚。
“這…”
趙三剪看上去有點為難。
“你是嫌銀兩少?”
“不是,不是!”
“怕手藝外傳嗎?”
“哪里,我也談不手藝高超,只不過混口飯吃而已。”
“那是?怕人說閑話么?”
丁淑嬌皺了皺眉頭,小聲地說:“我知道,寡婦門前事非多!”
趙三剪站起來,說:“教你些手藝沒啥問題,只是擔心外人會說閑話,你夫家人會不會找上門來?”
丁淑嬌嘆了口氣,說:“找上門來又能怎樣?那婆子恨我,孟家貴的死并非我所為,可她偏偏要怪到我的頭上,見了就罵,還要我伺候她終老不成?我還沒伺候她到終老,恐怕就被她給整死了。難道我就得永遠在她手下受氣?這都什么年月了!“
聽了丁淑嬌這番話,趙三剪沒再說什么。
此時,店鋪那邊傳來了敲門的聲音,趙三剪就說:“這么晚上居然還有人來!稍等一會兒。”說完,便忙著去前面店里招呼生意去了。
一碗熱水下肚,丁淑嬌感覺好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氣。
木頭凳子上的濕衣服還未全干,丁淑嬌蹲在爐邊,搓著手,身上的涼意漸漸淡去,她環顧著這間不大的小屋,想著趙三剪剛才的話。
風把門吹開了一道縫兒,縫不大,卻能讓丁淑嬌看到店里的情況。
丁淑嬌能看到來客嬌美的側面,有些眼熟。此刻,她正一手抱著綢料,一手拿本雜志,把雜志攤開,放在臺子上,指著上面的一個照片。
“你看,我就要這個樣式的旗袍,前胸這兒,要用絲線繡上粉色的梅花,兩邊都要,領口處,要波浪式的花邊,選黑絲線吧!”
她也能看到趙三剪,看到趙三剪戴上眼鏡,伸著個腦袋仔細地看著雜志上的那個照片。看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從鏡片上面掃了一下這個女人,樣子看上去和這個女人已經很熟悉。
沒有太多的客套話,趙三剪直接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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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對她說道:“這個搭配不好,這個草黃綠,配上這個粉,俗氣了,要是墨色的,倒是可以,不如換成白絲梅,更典雅一些!”
好奇心驅使,丁淑嬌干脆走了過來,遠遠地坐在了窗戶邊的凳子上,默然地看著這邊。她早就認出這個女子,就是上回在趙三剪的裁縫店里和她因為皮子的事兒,吵架的那個穿綠衣的女子!
怎么?
她又跑到趙三剪的鋪子里來做衣服了么?
看到店里突然出現了一個穿粗布的女人,那女子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