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謬贊,咱家不過是沒那么好糊弄而已,以咱家看,他們是賊心不死,但話又說回來,張先生,欲開萬歷新政,咱倆也的確得有一個人說了算才是。”
馮保這時候笑著說后就又提了一句。
司禮監現在是他馮保當家,控制帝**政事務的批紅權,但內閣是張居正當家,控制票擬權。
雖然兩人成了聯盟,都想要開啟萬歷新政,無論目的是青史留名還是拯救社稷,都是有一個大目標。
但一山不容二虎,如今天子年幼,司禮監和內閣總得有個說了算的人。
“馮公公再說什么話,我們都是陛下的臣子,彼此職責不同,都說了不算,大明只有陛下說了才算。”
張居正又笑著說了一句,但臉上卻沒有那么好看了。
“張先生說的沒錯,咱家與張先生都是忠于陛下的人,但今天這事,雖然你我都明白是誰動的手,可張先生您總得拿個主意吧,難不成還真要讓咱家如實報上去?”
馮保暗罵了一聲“老狐貍”,然后繼續笑說起來,言語間不乏有威脅之意。
張居正內心也暗想你這個閹宦居然還真想利用這件事讓司禮監壓過內閣,還真是野心不小,但他也沒拆穿,只順著馮保說道:“自然是不能牽涉到戚繼光,薊遼不能沒有他坐鎮,但是,馮公公可以把這案子牽扯到高拱身上,不妨借此機會讓高拱陷入難以翻身之地,這樣他們就不能再妄想利用高拱與我們為敵。”
“那咱家就按照你的主意來做。”
馮保用一種看上去很聽從張居正話的語氣回了一句。
張居正點了點頭,他知道馮保與高拱宿怨很深,矛盾甚至在嘉靖朝時就積攢了下來,所以,張居正知道他要是建議借此機會整高拱,馮保肯定會答應。
馮保看著張居正微微一笑,一下子心情大好,他早就料到張居正會這樣建議,因為張居正在此之前相當于背叛了高拱,如今與高拱的關系可謂勢同水火,而他也很愿意看見張居正建議他整高拱和高拱背后的大批文官,因為這樣就可以把張居正逼得和文官集團決裂,一個沒有文官集團支持的內閣首輔,才是他馮保愿意看見也好控制的。
“張先生,咱家突然想起來一篇文章,咱家給你念念如何?”
馮保此時站了起來,主動問了一句。
張居正淡淡地點了點頭,情緒不算太好:“馮公公請。”
張居正心里并不想讓高拱背一個造反罪名,對高拱落井下石,因為那樣只會徹底得罪同情高拱的文官勢力,這樣不利于朝堂穩定,而不穩定的朝廷也不適合改革,因為這樣的話,改革容易釀成黨爭。
但張居正知道馮保就是想讓自己徹底得罪同情高拱的文官勢力,好不得不依賴他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為盟友。
不過,張居正有自己的計策,所以此時只是暗自冷笑起來,心道:“馮保啊馮保,你說你,既然明知是他們給你設了套,你還要往里面鉆,難道想讓司禮監居于內閣之上就那么重要?可你也不想想,即便是我張居正愿意,天下讀書人能愿意看見宦官專政嗎?到時候,出了變數,你可別生氣,老夫那是在救你!以免你落得個劉瑾那樣的下場!”
馮保此時不知道張居正對他的盤算,他只覺張居正是真被自己拿捏住了,雖然他知道他現在是在被背后的人利用,但他此刻依舊是春風得意的很,迎著吹來的南風就念起了何子安早上在乾清宮念的那篇《市聲說》。
“張先生覺得此文如何?”
馮保饒有興致地問道。
“此文可謂佳作,不知是何人所作,老夫竟未聽過,馮公公為何突然想到念此文來?”
張居正笑了起來,問道。
“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嘛,此文是圣童何子安今晨于乾清宮六步之內寫出來的文章!你說得了不得了!”
馮保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