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安聽后頗為詫異,他倒是沒想到這位萬歷首輔居然已經先準備好了,讓清流官員品評自己的詩詞,這不是逼著人家站隊嗎,這個時候誰說自己是妖童,無疑就是不服他張居正,而讓自己落籍錦衣衛,則自己就不用被強制回鄉。
而且,何子安這才發現難怪張居正敢讓自己做天子伴讀,原來這個萬歷首輔也有自己的一幫文官支持者,狀元出身的禮部右侍郎申時行為自己傳播孝德,那這就不是傅應楨一封奏疏就可以黑得了的。
“至于臣,太后和陛下最清楚臣為何薦舉何子安為天子伴讀,若陛下覺得多一伴讀無意,可以讓何子安不再進宮陪讀,待其將來科甲中第后再做陛下臣子也不遲,如此也免不明之臣說臣權欲熏心!”
張居正說道。
“母后都同意了的,這傅應楨多什么嘴,平民讀書尚有同窗,為何朕不能有!這事不能聽他們的!何子安,朕要給你出氣,你是想讓朕怎么處置這個傅應楨!”
小萬歷仰著頭問何子安。
“回陛下,在下不過是一伴讀,非為朝臣,不能妄言朝政,但在下只是覺得陛下既然是天下的皇上,能不能有伴讀應該是陛下自己說了算,至于傅御史可能對在下有誤會,在下想找機會讓傅御史跟在下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并由此對傅御史進行改造,在下相信傅御史經改造后會明白太后娘娘和元輔的苦心的。”
何子安想了想后,還是說了自己的看法。
“改造?”
萬歷、張居正、馮保都看向了何子安,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改造”這個概念。
“是的,陛下,改造就是交流學習,傅御史肯定是受人蠱惑,不知道太后娘娘和元輔的苦心,臣想跟他好好交流交流,直到他徹底悔過為止,畢竟朝廷培養這么一個進士也不容易,光是免掉的賦稅錢糧和發的俸祿也不是個小數目,就好比精心培養的一顆樹,但卻長歪了,砍掉可惜,只能改造,或可成材。”
何子安點頭回道。
“何子安,你太仁厚了,他這么詆毀你,豈能只是改造那么簡單,而且他不只是詆毀你,你和張先生的話提醒了朕,他眼里沒有朕,更沒有母后,不懲處他絕對不行。”
萬歷說后就吩咐道:“馮保,你說說,該如何懲處此人?”
“陛下,內臣認為,此人目無君上,只怕背后還受人指使,當令其下詔獄問罪,著東廠嚴加審訊。”
馮保回道。
張居正知道馮保這樣做是想挖出背后唆使傅應楨的人,但在他看來,傅應楨素來以剛直著稱,嚴審肯定審不出來什么,而且容易造成冤案而造成文官集團與陛下離心離德。
所以,張居正忙站了出來,阻止道:“陛下,臣以為不可!傅應楨此人素來迂腐,然亦甚剛直,清正廉明,于朝中頗有名望,故臣認為以社稷穩定計,不應嚴審,革其官職,如何子安言,令其受何子安改造,或可令其幡然醒悟,也不算枉費朝廷培養他這么多年。”
“話是這么說,可若不懲戒他,朕難消氣,而且也會別的大臣認為朕年少好欺負!”
小萬歷很嚴肅地說道。
何子安見此心里頗為驚詫,暗想這個小萬歷雖只有十歲,但是倒也有了幾分皇帝樣,難怪后來的張居正奪情能成功。
“這樣,擬旨,革傅應楨職,令其為庶民,打著問他傅應楨,受何人指使,同時令其接受何子安改造,直到其悔過為止,他不是說何子安是妖童嗎,朕就讓他做何子安的學生!”
小萬歷突然決定道。
張居正和馮保也只能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