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逍抬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當時被心韻劃破的指尖早已愈合,看不出半點疤痕:“當然記得。”
“尼安德特人的歷史,就留存在血脈之中,基因之中。但并不是繼承了血脈的人,都可以以此來追溯歷史。能夠從基因中解讀歷史的,只有祭司職階才能做到。事實上,祭司原本就是尼安德特人種群之中的知識與歷史傳承者。”
心韻頓了頓,繼續道:“換個說法,你可以認為,祭司意味著學者。在上古時代,尼安德特人并不需要文字,也不需要語言,一切交流都通過精神來傳遞。而祭司便是整個社會中承上啟下的那群人。一切知識都由他們所掌握,并一代又一代傳承下去。但到了今天,我們都不再是昔日的純血尼安德特人,而只殘存了部分的血脈,所以這些有關于種群的歷史與知識,便被封印了起來。”
“但,只是封印,而不代表消失。我們的……尼安德特人的基因里,始終傳承著一切流傳在血脈當中的歷史。而身為祭司,便可以通過與這些基因的接觸,來一點點地解讀出那些歷史來。”
“只不過,正如你所知道的,今天的覺醒者,只不過是原本純血尼安德特人與智人的混血后代而已。這也就意味著每一個覺醒者體內的尼安德特人基因,都是無比稀少的。而經過了十萬年的漫長演化和稀釋,那些攜帶著歷史的基因早已變成了無數零散的殘篇。而無論是哪一個祭司,也不可能通過接觸其他覺醒者的基因,來探尋歷史的全貌。我們能夠做到的,只能是將已知的殘篇,盡量地整合在一起,再依靠這些殘篇,去推測先祖的歷史而已。這種推測,當然會摻雜著很多的臆想。”
“就像是……拼圖一樣?”江逍插話問道。
“是的,就像是拼圖。只不過……”心韻嘆了口氣:“這張拼圖,實在是巨大得可怕。或許有幾千塊、上萬塊碎片,才能夠將它完整地呈現出來。而每一個祭司所掌握的,或許便只有其中的幾十塊,甚至幾塊而已。”
“你們之間……不會互相交流么?”江逍敏銳地追問。
心韻歪著腦袋想了想:“當然也會。但覺醒者的數量,在人群中本來就是少數,而祭司職階,更是少數之中的少數。這座數百萬人口的城市中,我所知道的,就只有我和老華兩人而已。而且,會有一些祭司,從不和其他的祭司共享自己的基因庫,甚至連面都從來不曾露過。比如……”
“比如?”
“比如學院的院長。”心韻嘆氣道:“雖然我們都知道,那個學院是由一位祭司建立的,但除了學院的高級干部之外,沒有人見過他,甚至連他什么模樣,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所以,很多學院之外的覺醒者們,都不怎么喜歡學院。當然,他們只是一群老學究,殫精竭慮地想要找尋種子而已,卻沒有做出過什么主動攻擊其他覺醒者的事情,所以其他人的態度,也就僅僅停留在了不喜歡的程度而已。”
“但我卻覺得,這種藏頭露尾的姿態,很不討人喜歡啊。”江逍皺著眉頭道:“尤其是……學院內部的人,那個暗炎,為了奪取種子,甚至殺掉了紫煙,也差一點便把我殺掉。”
心韻微微搖頭道:“暗炎的所作所為,只是他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已。不過這也難怪,畢竟他的職階是戰士,不是祭司,所以對種子的了解只能通過道聽途說。而在我們祭司的內部,或者……至少我認識的祭司當中,對種子原本達成的共識卻是——這并不是什么給人帶來力量的寶物,而是……一個記載了尼安德特人歷史真相的資料庫。”
“怎么又是一種說法?”江逍苦笑了一下:“力量,歷史,還有……新世界的鑰匙。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相?”
“目前來看,我想或許……都有可能,而且并不沖突。”心韻的表情很嚴肅:“這取決于開啟種子的人的目的吧。如果你想要力量,種子可以給你力量。如果你想要歷史,種子也可以傳承給你歷史。而如果想要打開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