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不一樣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將世家門閥棄在門外的進階之途就擺在他們的面前——那就是只有寒士參與的科舉。
不用名望、不用世家權貴,誰有才便獲得青云直上的機會!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他們怎么能夠甘心錯過?
而且三館一閣的五品學士,面向的是百家招募。
更令人震驚的是神機館。
他和高高在上的凌煙閣,以及文學館、精武館不同,沒有名額限制,有一技之長者,便能錄用。
而文學館、精武館還需要比拼!
一位氣勢威嚴,手持著拐杖白發老者遠在人群之外,三館一閣如今雖然因為初立的關系,還看不出什么,但他從文武二館學士淘汰方式,已經預見到頂尖寒士盡入冀、激烈辯論的盛況,淘汰越苛刻,越能顯示一個人才氣和名望,有了足夠的名望再出仕,可以一下子就壓倒很多競爭對手。
而神機館的創辦,他隱隱察覺到了楊侗的心思,他想恢復百家爭鳴之學術盛況。
“師尊何故煩憂?”一名氣宇不凡、相貌俊朗、面色黝黑的男子從人群里出來,正看到老人皺眉沉思,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無事!”老人搖了搖頭,只有百家爭鳴才能再現先秦諸多百家的異彩,在辯論中進步,這不是很好么?
“只是敬之…你是不是動心了?”老者拍摸了摸弟子肩頭上的補丁,**的,是自己一針一線、補了一層又一層所致。
“不瞞師尊,秦王的檄文的確令弟子動心了!義學、攤丁入畝是捅向世家門閥的利刃;以錢取代田地之賞賜,則是禁止大世家大門閥的生產,全境任用寒士更是舉世矚目,如今更是旗幟鮮明的將世家門閥斥之為宵小,由此可見,殿下是真心實意的扶持寒門。檄文上說得非常對,大隋若亡,寒門依舊是寒門…永無出頭之日,殿下如今代表的是寒門,他的敵人強大得無法想象,弟子想為寒門盡一分力量…”“那你可知秦王為何重用寒士么?”
敬之答道:“世家門閥造反,動輒改朝換代,而寒士召不起如此大的力量,在和平年代,哪怕寒門造反,影響也不出一郡,這是根基上的差距,因此,歷朝歷代想用寒士。”
“秦王有鴻鵠之志,卻因為是庶次孫,得不到皇室支持,而關東士族支持的對象自然是身為裴氏女婿的燕王;京兆韋杜支持的是代王,至于最強的關隴權貴對皇室恨之入骨,他們的目標取隋而代之,是不會支持某個皇孫的。因此,秦王能仰仗的只有寒門。”
“大勢未明,秦王就如此與世家門閥決裂,何其不智?”老者眼中的睿智一閃而逝。
“請恕弟子無禮!”敬之眼中閃過絲絲敬意,道:“秦王一舉一動都為天下關注,遲早為圣上忌憚。圣上雖然已經喪失了雄心斗志,但他希望有人繼續與世家門閥斗下去,而秦王就是這把利刃。這檄文一旦到了江都,圣上只會更加信任秦王,只要世家門閥不倒,秦王就安然無恙。”
“其二、這決裂檄文,讓寒士看到了秦王的誠意,更加堅定寒士的隨從之心。”
老者微微一笑:“你覺得秦王能成功嗎?”
敬之自信道:“如果在盛世,秦王或許為了天下的穩安而屈服,但亂世就不一樣了,反正天下都已經爛到這地步了,再爛也爛不到哪去!索性借助亂世,徹底將世家門閥消滅。故而,弟子認為秦王所圖乃大,在圖謀江山的同時,也在圖謀世家門閥,他是準備用一代人的代價,打下一個千秋萬代的大隋王朝。弟子現在有些按捺不住,相信其他頂尖寒士也是如此,秦王不是白手起家的人,資源雄厚,若再有天下寒士為利刃,更起沒理由不成功。”
老者點了點頭,嘆息道:“你說得對,以前我們看好竇建德,但是和秦王相比,他先天不足。如今冀州政策得當、人心思定,已無竇建德發揮之地。”
“師尊英明,弟子贊同。”
老者目蘊寒光:“既然你知道,那還收留那對兄弟?”
敬之說道:“弟子入幽時,他們自知河北道不可為,已經南度了。”
老者望著自己的弟子,教誨道:“一人享受輝煌的人,一旦落到低谷,要么一蹶不振,要么更加堅強和瘋狂,而竇某人明顯就是后者。他已經蛻變成為權利追逐者,不是以前那個豪情仗義的他了,別再與他有所往來。否則,遲早為其所害。”
“弟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