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毒瘤莫過于門閥,門閥之毒莫過于關隴!但只要是毒,都應該切除,只有這樣,才算是真正的大亂大治。”
楊侗下完了定論以后,淡然的看著李建成,似笑非笑的說道:“如果我統一天下太快,先有家、后有國的南方世家肯定會降了我。要是成為自己人了,痛恨這些毒瘤的我,又有什么理由舞動鋒利的屠刀呢?”
杜如晦會心一笑,這是他向楊侗進獻的主張之一。
李建成一頭黑線道:“這便是你放過李唐的原因?”
“關隴權貴外戰外行,內斗內行。我需要李家為首的關隴權貴斗死關東士族、斗死南方士族、斗死巴蜀士族!等你們搞死了一大半世家大族,然再去收拾一個干凈的巴蜀、荊揚。”
“尉文通、王萬昌、劉霸道、孫安祖、高土達、張金稱、劉元進、郭子和、孟海公、盧明月、徐圓朗、翟讓、孟讓、薛舉、梁師都……”楊侗如數家珍的一口氣說了幾十個死掉的義軍首領名字,然后說道:“若無他們將天下攪亂,若無他們搞死各地的世家大族,我得到的冀州、幽州、并州、雍州、半個涼州也不會這么干凈,各項改革必將困難重重。他們雖是舊隋的掘墓人,但他們卻是‘消滅門閥制度’的先驅,我要感謝他們。”
楊侗接著說道:“他們是消滅門閥制度——這盤大棋中第一批犧牲掉的棋子,而你們李唐和王世充、李密、竇建德、蕭銑、杜伏威、林士弘、沈法興、李子通也是我的棋子。這盤棋還沒走完,我又怎么舍得自斷膀臂?”
“棋子?”李建成澀聲笑道:“原來天下英雄,在仁謹眼中,都只是棋子而已?”
“世事變化無常,誰是棋手、誰是棋子?誰又能說清?棋子也好,棋手也好,都是推動時代正常發展的先驅罷了!我比王莽成功之處,在于,不僅把新政深入到了兩千多萬人口的骨髓和靈魂之中,還創立了比較完整的各項制度,哪怕把我搞死的王朝焚了書,也焚不完藏在幾百萬個家庭中的書籍。只要毀滅不完,終會有人延續下去。說吧,你找我干嘛?”
“我們這顆棋子需要撤離的時間,希望國中圣手寬限幾天。如何?”李建成沒好氣的說道。
蕭瑀見李建成口氣非常沖,心下咯噔,生怕脾氣并不太好的楊侗生氣,正要解釋之際,卻聽楊侗毫不在意的說道:“多給你們兩天時間。三天后,你們從藍田出武關。”
蕭瑀愕然。
楊侗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你的條件呢?我不認為你沒條件。”
“除了我在長安城外說的那些。再加一條,你們不能強迫百姓、將士南移。”
李建成沉思起來,隋朝推行的是均田制,而唐朝沒辦法執行,百姓和將士們肯定不會跟他們南遷,世家大族的佃農和農奴更不會走,失去了關中近千萬人口,這會給李唐造成極嚴重損失。但轉念一想,才發現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若是惹惱了楊侗,他把長安攻破了,那真是大勢去矣,于是有些艱難的點頭道:“可以。”
“公事說完了!”楊侗笑了一笑,向蕭瑀說道:“我有私事和建成、承范要說,蕭公先回去吧。”
“這!”蕭瑀有些猶豫。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關于秀寧的消息。蕭公在外面稍微等下即可。”楊侗明白蕭瑀的擔心,大度的一笑。
“喏。”
蕭瑀在杜如晦和羅士信的帶領下退了下去
等三人走遠,楊侗向李建成和李道宗說道:“秀寧有孕在身,你們要當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