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為之一怔,將目光看向了兩個兒子。
“父皇,兒臣是第一時間趕回襄陽的,裴矩應該還不知道大興宮之變!或許為別的事情而來。”李世民篤定道。
李建成想了一想,道:“父皇,此事遲早會傳到襄陽。何不先問一問裴矩的意見?說不定他能給父皇好建議呢。”
李淵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不錯!裴矩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呢,速速有請。”
不一會兒,裴矩在內侍的帶領下,步入了李淵的御書房,李世民的出現令他有些意外,不過作為政壇上的不倒翁,他并不會因此而流露絲毫情緒,上前行禮道:“臣參見圣上。”
“裴愛卿免禮,請坐!”李淵語聲中矜持不失和藹。
“多謝圣上!”裴矩一絲不茍的感謝,接著向李建成、李世民一一行禮。
李氏兄弟禮貌還禮。
裴矩這才緩緩入座,他如今的身份是李唐王朝中的禮部尚書,官階不低,但禮部一直是個邊緣衙門,即無實權亦無實利,完全是一個被人遺忘的清水衙門,他這個禮部尚書現在清閑得很。
裴矩在舊隋時期,主管西域事務,大隋吞并伊吾、吐谷渾等西域政策都有他的影子。
如今事態變遷,他已經成了李唐的臣子,且還不中樞,但他依然十分關注天下大勢,尤其是隋朝戰勝東西突厥之后,挾民意、兵不血刃吞并高昌之作,令他有一種后生可畏之感。
而楊侗對東西突厥的冷酷無情,讓他十分驚嘆,在對外政策上,這干脆利落、當斷則斷的煌煌氣度可比妥協再妥協強多了。
他覺得這才是一個建國者應有的氣概,既要有開闊心胸廣納百川,又要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鏟除異己。
相比之下的李唐,暗淡無光。
在他看來,李唐自關中南撤以后,本應趁著隋朝與東西突厥作戰之時,夯實李唐王朝在巴蜀的統治力,可以先平定各部撩人之亂,從而取到淬煉軍隊、統合民心之效果,讓李唐王朝的人望根植于民間,下一步,再借民意統合蠶食朝中各個派系,讓李唐上下只有一個聲音,以加強朝堂上的辦事效率。然則李淵卻沒有,他到了襄陽之后,依舊一心圖謀地盤而不談治理,這種作為讓他十分失望,他覺得根基不穩的李唐,縱有再多地盤也會隨著一場慘敗丟失得干干凈凈。
因為西突厥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統葉護可汗在世之日光芒萬丈,西域諸國服服帖帖,可一場慘敗,令西突厥之前的苦心經營丟得干干凈凈,西域諸國為何反得這么快?根子在于西突厥不得人心。可李淵卻沒有從西突厥之敗中汲取教訓。
裴矩也因此作出一個重大決定——辭職回家頤養天年。
此時的李氏父子雖無多少異常,可裴矩還是隱隱感覺到,李唐肯定又發生了什么大事了,這讓他下船的念頭愈加熱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