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笑了一笑,道:“父皇多慮了。這不是李密想不想結盟的問題。而是他必須要跟我們結盟。”
“理由呢?”李淵坐下之后,示意李建成、封倫入座。
李建成道謝入座,接著說道:“理由有二:一、李密得罪楊侗,慘遭血腥報復,李密的基層官吏遭到血腥屠殺,整個基層官員體系徹底癱瘓,治下人心慌慌,無人敢任職,不僅影響了李密兩年的糧食收成,更令李密去年一年無法擴大戰爭,導致我大唐無顧慮的奪取了荊襄七郡,此之七郡,本來有很多地方是李密可以拿到的,然則因為楊侗,使他錯失了擴大地盤良機,說他不恨楊侗誰都不信。”
“繼續說。”李淵呵呵一笑,恐怖的刺殺行動雖然沒辦法證明是楊侗所為,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都已經不需要證據來證明了,如果說刺殺行動令李密損失慘重,那么李唐則是最大獲利者。
“喏!”李建成接著說道:“其二、如果楊侗拿下了洛陽,那么李密就會處于隋軍西北夾攻的窘境,接下來倒霉的就會他,拋開我大唐不說,他也要自己的生存考慮,兒臣以為他會和我們結盟的,聯合對付隋軍,兒臣對此很有信心。”
“圣上!”一旁的封倫毫不吝嗇贊美之辭:“太子殿下言之極是,李密不止一次說楊侗是他頭號大敵。他之所以容忍竇建德在青州生存,其實就是讓竇建德成為隋魏之間的緩沖勢力,代他防御隋軍,他不進軍青州也是免得刺激楊侗。如我大唐主動和他結盟對付隋軍,他一定求之不得。太子殿下的兩個理由,便將李密的處境分析透了。”
李淵把封倫找來,就是想通過他了解李密。以便他如何說服李密與大唐結盟,李淵略略沉思,又問他。“封侍郎,依你對李密的了解,你認為我大唐攻打洛陽的話,李密會是什么態度?”
封倫仔細想了想,拱手道:“圣上,這個問題委實不好回答,據臣所知,李密其實對王世充占領洛口城一事始終耿耿于懷,他一直想殲滅王世充,奪回洛陽作為魏國的都城,但他為了那些被王世充擒獲的將軍和全軍上下的家眷著想,不得不與王世充達成和解,這才放棄了滎陽,而他定都于彭城,則說明他不想再打洛陽了。但如果有輕易奪取虎牢關的天賜良機,那么他肯定會卷土重來。其實在是否奪取洛陽的態度上,李密主要是受三大派別影響,他自己也相當矛盾。”
李淵饒有興趣的問道:“李密有哪三大派別?”
封倫捋須笑道:“以單雄信、徐世績和房玄藻為首的,是瓦崗元勛派,這一派認為洛陽,讓他們失去太多精力、兵馬、錢糧、時間和統一南方的機會,一致主張向南發展。”
“哈哈!”李淵開懷大笑道:“當年楊玄感起兵反隋時,身為軍師的李密獻出上中下三策。上策是出兵河北,占據臨渝關,截斷隋武帝退路;中策是西行長安、占據關中,然后結四塞之險,徐圖天下;下策是圍攻東都洛陽。楊玄感采取了李密的下策,結果兩個月失敗。然而,在瓦崗快速崛起的時間里,李密自己卻老老實實地執行著下策,結果就是,李密坐擁數十萬大軍,卻屢攻洛陽不下,損失慘重、錯失大好良機。”
“正是如此!”封倫笑了一笑。
李淵笑問:“第二派呢?”
封倫笑道:“第二派是以王伯當和邴元真為首,由于洛口城是王伯當丟失的,所以他極力主張攻打虎牢關,重新奪回洛口城,這一派反對南下。”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明智。”李淵示意封倫繼續。
封倫會意道:“第三派則是關東士族,這些人在洛陽擁有多利益關系,因此他們支持王伯當那一派。”
封倫從骨子里的奉承,使李建成對封倫感觀極好,覺得對方是有心和自己結交,而且封倫的中書侍郎極為重要,是皇帝的近臣,李建成覺得他對自己很重要,也有心交好,在一旁笑著說道:“這么說來,應該是元勛派占據上風了。”
封倫道:“確實如此,翟讓戰死以后,李密就張羅著去除‘瓦崗’這個草莽氣息濃厚的字號,這是一個巨大的改變,這一步也異常兇險,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內亂、分裂。在這個問題上,得到了單雄信等元勛派的全力支持,李密才勝利度過了改國號這個難關,所以在是否繼續攻打洛陽問題上,李密接受元勛派的建議,當然了,或許是他本人也意識到攻打洛陽確實是下下策,所以放棄滎陽,并以重金贖回將士家眷,讓全軍上下感激于心。最終不僅勝利改瓦崗為魏,還毫不動蕩的定都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