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箭雨呼嘯而過,頂在前排的盾牌瞬間被箭矢釘滿,手中木盾頃刻間報廢,被緊隨而至的弩箭射殺。
“沖!”
對方弩箭威力遠遠超乎李孝恭的預料,羅士信雖然只動了五千多人,但這威力卻比萬人以上的部隊還強,而且唐軍魚鱗陣的弊端也開始暴露出來,不算密集的軍陣,盾牌無法對后方弓箭手給予足夠保護,不少箭矢穿過盾牌縫隙,后面倒霉的弓箭手不斷倒地。
唐軍付出大半盾手代價后,終于沖進己方五十步射程之內,而此時羅士信老練的指揮著隋軍溜出了兩百步之外,然后繞著唐軍不斷放箭。
“殺!”李孝恭面色變得一片蒼白,羅士信這種類似于草原民族的打法讓全軍皆是步卒的唐軍無從應對。但此刻除了沖鋒,他們別無選擇。
“對,就是這樣!撤,看見沒有!我們就當是在遛狗,溜著打……寧愿少放一箭,也別讓他們追上!”羅士信悠哉悠哉的控制著雙方距離,將這種流氓戰術用到了極致,指揮各支騎士不斷的以弩箭射程和騎兵速度的優勢,消耗著李孝恭的兵力。
李孝恭見追不上,又不斷減員,這如此追逃過程中,他們連隋軍一個人都沒傷到,自己卻折損了三千余人,而且步卒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對方,給予了對方瞄準的機會,在隋軍眼中,己方簡直就是活靶子,再這樣下去只有給耗光一途。
“全軍出擊!”羅士信豪邁大笑,指揮著全軍壓上。
唐軍行軍至此,本就疲累萬分,不高的士氣隨著隋軍的全部出擊開始崩潰,在隋軍的默契配合下被獵殺得七零八落,兩支兵馬交戰一起半個時辰就分出了勝負,毫無疑問的是唐軍敗得很徹底,面對無論裝備還是戰斗力都超出他們數個檔次的大隋鐵騎,在付出巨大代價靠近的時候,卻愕然發現,對方根本不想和自己正面交鋒,連射程都攻不到,這讓他們如何殺敵?看著隋軍的箭矢好像無窮無盡的放射,最后一絲僥幸被打碎,緊跟著,便開始狼狽的奔逃。
李孝恭心中狠狠地抽疼,他一顆心在滴血,這幾萬將士是他的心血,是他幾年來傾力訓練的成果,可現在似乎沒有發揮出一點戰力,沒有收割一點戰果,就被羅士信玩完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結果是全軍覆沒,他此時此刻,終于明白王君廓和李道宗為何敗得那么慘了,只因他們根本沒辦法對付這種流氓戰術,換是神仙也不行。
他仰天長嘆,一咬牙的大叫一聲:“撤!能走多少是多少,走不掉的——立即向隋軍投降。”不是他的將士不賣命,相反,大家表現都很勇敢,可先天上的劣勢,注定他們的沖鋒是屬于絕望的自殺之旅。他實在不忍心,自己的將士白白送死了。
他這命令一下,唐軍上下一個個都松了口氣,紛紛跪地投降。
“走吧!”
李孝恭和各將的親兵都是騎兵,加起來也有五千人左右,他們拋下步卒,沖開一條血路,朝西進逃竄。
平心而論,羅士信也并不想為難這些唐軍將士,都是些同族,身在亂世不是不為一口飯而走上戰場。但這里是戰場,他羅士信身負皇命,只有將這支軍隊徹底擊破,才能完整的拿下襄城、淯陽二郡,才能保得住兩郡百姓的平安,和這千千萬萬百姓相比,四萬唐軍哪怕死絕了,也值得。
仁慈,在戰場上是一個很奢侈的東西,羅士信經歷了太多戰陣,哪怕他心有仁念,可是一旦上了戰場,那些婦人之仁便會害死自己的將士,所以這些雜念都被他壓在心底。
“大將軍快看,李孝恭要逃!”就在羅士信無情的收割人命的時候,一名副將突然大聲喊道。
羅士信目光看去,果真見到一群唐軍騎兵自西進的空隙處殺出,原本游弋在外的將士猝不及防之下,讓他們沖潰一支隊伍,朝汝南方向逃竄。
“哪有這么容易?晚了。”羅士信眼中閃過一抹寒芒,他留下一支軍隊收拾殘局,親率主力尾隨李孝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