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裴宣機努力平息了心中的情緒,規規矩矩的稟報道:“孩兒得到消息,說是楊侗已經對世家大族解禁,有不少世家大族派人前往洛陽,似乎準備與隋朝搭上關系。”
“你的意思是我裴氏也應該派人去了?”裴矩神色相當難看。
裴宣機愣了一下,道:“孩子正有此意,不過一切還需父親做主。”
裴矩冷哼道:“你要是去了,那就是讓我裴氏被人所滅。”
裴宣機面色蒼白的顫聲道:“父親說的是圣上?”
裴矩當過北齊大官、當過將軍、扛過刀子上戰場砍過人、當過突厥使、當過西域使,還當過大隋相國,他所經歷的明爭暗斗、死亡之險,別說是裴宣機了,便是李淵都沒資格和他相提并論。裴宣機本身又非蠢貨,再有裴矩這樣一個父親,濡目染之下具備豐富的政治能力,在裴矩一提示便能想到李淵,這本身就是能而的表現,只不過裴矩以他自己的水平來要求兒子,這就是在為難人了。裴宣機覺得一百個自己加在一起,也不如父親一半的本事。他要是這么厲害,也輪不到裴寂那個賊子當上裴氏的族長了。
“還不算太過愚蠢。”
“請父親明示。”裴宣機恭恭敬敬的說道。
“圣上呢,表面上很寬容,也盡量表現出他的帝王胸襟,看起來似乎寬宏大量,但實則,他眼中揉不得半點沙子,總會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他內心的陰暗,比如這次御駕親征,他帶走一切精銳之師,這看似戰爭所需,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到過前線,一直囤兵于新野理由也很冠冕堂皇,稱是防止隋軍竄襄陽,你知道他想做什么?”
“防止襄陽有變。”
裴矩冷冷淡淡的說道:“說白了,他防的便是襄陽城內的各大世家,之所以將精銳兵力抽調空,無非是讓那些魑魅魍魎以為有機會,自己從洞里鉆出來,這樣他就可以將把這些人收拾一空。”
“他,他為何要這么做?”裴宣機,原以為李淵是相信大家,才走得如此干脆,沒想到這是一個殺局,這么說來,世家大族的一切動向都在他的監視之下,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頓時冷汗直冒,慶幸自己先一步跟父親商議,沒有貿然派人去洛陽。
“三個原因,一是世家大族占據了太多的官位,不但不能給予朝廷幫助,還成為各項政令頒布的阻礙,致使李唐王朝事事落后,圣上視這些人為李唐落得這般田地的罪魁禍首。”
“二、關隴集團當初為何支持圣上推翻隋朝?無非是想通過這種手段牟取更多權利,但圣上在軍事上的屢屢潰敗,不僅把他們的投入輸得一塌糊涂,連立足之地都丟了,他們對圣上的不滿已到極致;圣上生怕這些人像關隴集團支持文帝推翻北周、支持他推翻隋朝一樣,再支持另外一人推翻他自己。”
“三、圣上如輸瘋了的賭徒,他需要大量軍隊來扳本,需要大量的錢糧來給養軍隊。現在錢糧都在哪里?就在世家大族的手中,圣上需要找個借口,只有冠冕堂皇的斬殺將世家大族盡數斬殺,才能在短期內獲取數之不清的錢糧補充軍隊損耗。但顯然,大家都不是傻子,所以遲遲沒有動作,可恰恰在這時候,隋朝為了一統天下大計,搞出了對世家解禁一手。于是,同樣輸瘋了的世家便按捺不住了,恨不得抱著楊侗的大腿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