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韋云起沉聲道。
“哦?”楊侗目光看向負責情報收集和分析的凌敬。
“圣上,今天一大早,右仆射飛鷹傳信,說是李淵的南陽昨夜頻頻調兵,連夜退回襄陽,右仆射擔心李淵在朝水和白水之上布有埋伏,沒有追擊!清晨派人入城查看,已是人去城空,甚至連百姓都沒有一個。”
楊侗雙眼一亮:“當初劉備南逃時,攜帶了樊城一帶的幾萬名百姓,結果讓曹操打了一個落花流水!他李淵傻啊,居然挾裹百姓而逃,這倒是我軍一個機會。”
“圣上,百姓是坐船走的。”凌敬苦笑道。
“當朕沒說。”
“……”
“對了,讓右仆射小心‘火燒新野’”
“圣上,這個也沒有。”
“這個李淵氣勢洶洶而來,居然說走就走,真是讓人想不到啊,倒是讓朕高看了他一回。”楊侗問道:“李淵視土地如命,向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這次一仗不打,就把大半個南陽丟了,著實讓人意外。”
“這很正常!”韋云起笑著說道:“淅陽、南陽、淯陽、襄城等郡,大多受到朱粲迫害過,任何勢力入主這些地方,只需待百姓好一點,百姓都會感恩戴德。若是李淵能夠鞏固一兩年,將之徹底吸收,我軍想要立足也比較困難。而李淵卻對著地圖四處開打,更是消滅了隋唐之間的天然屏障王世充,這不僅令隋唐徹底接壤,關鍵是他在這一戰消耗了太多的兵力,導致兵不夠足,防線處處出現了漏洞,他知道軍隊是偽唐的安身立命之力量,一旦將僅有的兵力敗光,便是我們把雍涼二州送給他,他也守不住。所以才退回襄陽。李淵這一回干脆果斷的撤離,不是他大方了,而是不敢再敗了。”
“聰明了一回!但現在省悟得太晚了一些。”
楊侗點了點頭,這時候雖然沒有‘人存地失,人地兩存;人亡地存,人地兩失’之說,但熟知兵法的人都知道這個道理
“的確是晚上了一些!但也不是不可救,從他目前的表現來看,是準備效仿劉備,鎖四塞而鼎定巴蜀。”房玄齡笑著說道。
楊侗也點了點頭,這已經是很明顯的事情了,除了巴蜀,李淵還能去哪里?
“此外,李世民兵敗返回南陽之后,便被李淵罷免了尚書令之職。”
“軍權呢?”
“李世民還繼續帶兵。”
楊侗聞言,忍不住冷哼一聲:“整個就在爭權奪利,朕看不出李淵還有什么希望,照朕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借機收回李世民的軍權,將偽唐大大小小勢力凝聚在一起,只有將軍權統一在一起,才能大戰到來之時上下一心。”
“偽唐的權利都分在各個世家的手中,要讓這些人讓出自己手中的利益,談何容易?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是他們覺得圣上會跟他們妥協,這就更不會掏家底來支持李淵了。”房玄齡笑了一笑。
他知道李唐朝堂之中,并非沒人能夠看破黨派之爭的危害,但人就是這樣,如果沒有了退路,在關乎自身安危的時候,無論需要他們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能夠把一切都拿出來,但如今的情況是李唐那些聰明人,每個人都看出危害,卻總希望別人能夠多代出一些代價,讓自己少出乃至不出,人人都是聰明人,所以人人都舍不得手中的權利,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將自己徹底拖入絕境之中。
楊侗點了點頭,看向凌敬:“對了,襄陽為何遲遲沒有動作?”
在他的設想中,內憂外患的李淵缺錢缺糧、危機感十足,這才放出風聲,說是大隋要跟世家合解,這才導致世家代表紛紛前來洛陽,他的用意是讓李淵對世家下手,然后讓黑冰臺渾水摸魚,可李淵至今都沒有動靜。
凌敬拱手道:“微臣認為有兩個原因,一是李淵對偽唐朝堂掌控力較高,還有一定的威望,因此世家們雖然不滿,卻不敢鬧得太出格。二是李淵對南陽戰事抱有希望,不希望這個時候襄陽出現內亂,只要戰勝我軍,他個人威望一定膨脹到足以主宰一切的地步,這樣一來,偽唐的內憂自然不刃而解。所以很大程度上來說,李淵和世家們都在觀望南陽一役,但李淵氣勢洶洶而來,一仗不打就丟城喪地而歸,個人聲望大減,傾盡全力支持他的世家的不滿再次上漲,而李淵這一次東征,不僅一寸土地撈不到,還損失了二十多萬大軍,這些軍隊的撫恤都需他掏錢來賠,錢在哪里?世家之手。”
偽唐損失的二十多萬軍隊都是同族子民,大隋怎么可能斬盡殺絕呢?除了死去的,傷殘都得到了救治。只不過他們現在的身份是刑徒,四肢俱全之人,傷勢一好便安置在河南郡進行勞動改造,而古代的很多奇跡,其實都是由刑徒修建而成,歷朝歷代的徭役一般只是在本鄉本土做義務勞動,當然也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