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頭喋喋不休、大發雷霆的暴龍,沈光委屈慘了,心說:這關我屁事啊,干嘛拿我來出氣?難道因為是熟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我這算不算禍從天降呢?
“你不服?”楊廣‘咣咣咣’的又敲了幾下。
沈光不敢躲,被敲得頭昏目眩,身子都矮了下去,忙不迭的說道:“服了服了!”
“這也是你沈光,別人想讓我敲,我還懶得下手。”楊廣以一派看得起你才敲你的口吻說道。
“末將多謝天恩……”說完這話,沈光自己也被惡心到了,這話,說得自己好像很有受虐傾向似的。
發了一通脾氣,楊廣感覺自己舒服多了。
“我這一輩子,被很多人騙過!但是騙我時間最長、最久的人是李淵……他這個人最善偽裝,從小到大都在騙我,把我當猴耍。以前是裝成一個寬厚長者的模樣,當初我讓他去做樓煩郡守,他就頗有微詞,我以為他是嫌樓煩郡貧窮,念在姨表兄弟情分上,我讓他當了滎陽太守,他就變得好酒貪財、強占良田美宅。原以為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了,誰想到一張面具之后,還有第二張、第三張面具。于是,我就這么傻乎乎的給他騙了。”
楊廣和李淵是姨表兄弟,兩人母親是親姐妹,李淵要比楊廣大幾歲,兩人從小一起讀書。楊廣聰穎絕倫,看書過目不忘,性格奔放,而李淵則顯得木訥憨厚,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
但楊廣卻知道他是一個偽君子,整天只會沽名釣譽,明明是貪花好色的人,卻假裝不近女色,明明貪杯好酒,每次都故意在大宴不飲酒。當大家都夸贊李淵有長者之風時,楊廣只會冷眼相看,所以李淵在滎陽漸漸表現出不同以往時,他一點都不奇怪。
說到底,楊廣是從骨子里瞧不起李淵,認為他不是什么成就大事的人,并加以重用,哪怕到了山河破碎之時,也信任有加,讓他當太原留守。
誰想到李淵從小就開始裝了,而且還對他來了一個連環裝,寬厚仁者、木訥憨厚的表相用來掩飾貪花好色,貪花好色之后,則是藏著謀奪大隋江山之野心。
楊廣只能猜到貪花好色這一步,所以他的內心之中,才對李淵沒有設防。
“直到李淵造反,獨孤氏從幕后跳到臺前,才知道,我的小舅獨孤整是李淵從小到大的軍師,正因為有他出謀劃策,所以李淵走得十分平穩。”
楊廣說到這里,長嘆一聲:“死里逃生之后,我痛定思痛!便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想對付大世家,陽謀只能鏟除表面上的大世家,潛伏幾十年以后,他們又可以支持下一個李淵,所以要想斬草除根,只能用陰計,這也是我一直躲于暗處的原因。”
說到這里,但見楊廣雙目中陡然放出精光:“時至今日,大隋擁有同時滅二李之實力,只要沒有類似官渡之戰、赤壁之戰的慘敗,新新一統不在話下,但是大世家現在在巴蜀、江南抓緊時間化整為零,有的人甚至改名換姓,如果不將這些人鏟除,等天下和平以后,他們又會串連成一方大勢,在巴蜀、在江南繼續作威作福,當著他們的土皇帝。單憑你們對大世家的了解,必然拿不下這些人!”
說道這里,楊廣望了望沈光,道:“小子,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沒有?”
沈光沉默了半晌,方才說道:“您是想讓我由明轉暗?”
楊廣點了點頭,道:“不錯!要想鏟除大世家勢力,須得一明一暗,陰陽相濟,相輔相成,才能成事!侗兒在正面上,與代表大世家的李淵周璇,而我則作為一支奇兵,伏于暗處!將大世家的枝葉剪除干凈。”
沈光還是有些不太理解楊廣的用意,于是便問道:“您也知道朝廷有這么一個刺客勢力……”
“這我知道,但刺客終究是刺客,成不了大氣候。”楊廣打斷了沈光的話,解釋道:“我所指的暗勢力,是介于正規軍和刺客之間一種勢力,白說了,就是與朝廷毫無關聯土匪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