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他本不應該參合,但獨孤氏對于家有恩,當初他的父皇于翼是文帝時期的太尉,位高權重,因為倒賣軍糧,被憤怒的文帝判了夷三族重罪,后來通過獨孤整搭上了獨孤皇后,于氏一族這才幸于難。所以他一直緊跟在獨孤整的后面,成獨孤派核心人物之一。獨孤整是他的恩人,還有就是他的夫人是獨孤信長子獨孤羅的女兒,所以獨孤整還是他的岳叔父,如今這個恩人、親人死得不明不白,疑點重,于公、于私、于恩,于筠都不能坐視不管…
“夫郎,還不睡覺?”側邊廊道,朦朧的燈籠映出了一道人影。
“是夫人啊。”于筠和妻子感情甚篤,相濡以沫多年,始終不變,“夜寒深重,夫人怎么還不休息?”
“妾身剛從獨孤府拜祭回來,實在是睡不著啊!”于夫人嘆息一聲,道:“妾身聽人說小叔此案疑點重重,并非是李密所為,大家都說刑部的說辭太過牽制,一點都不合理,夫郎探聽到什么消息嗎?”
“沒呢。不過夫人放心,我相信圣上會還岳叔父一個公道。”于筠違心的說道。
“但愿吧。”于夫人語氣之中似乎不抱太大希望,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隋軍又打過來了?”
“沒事,夫人別瞎想,這是隋唐兩朝皇帝在過招,跟我這個養馬的,沒多大關系。”于筠自嘲一笑,從京兆尹變為太仆卿,看似上升了,但唐朝根本沒有馬政可言,所以他現在其實就是皇家馬夫。
只不過于筠知道妻子擔心什么,李唐王朝如今岌岌可危,各個世家門閥為家族留下一條后路,紛紛派人去洛陽尋找機會,便是獨孤氏也不例外,可他的于家始終沒有動作,一旦李唐王朝敗亡,那么作為李唐死忠分子的于家的處境就危險了,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
于夫人又說道:“堂兄說大唐的處境很危險……”
“這我知道。”于筠點了點頭,問道:“兄長見到圣武帝了嗎?”
“沒有,圣武帝日里萬機,天天接待各國使臣,根本抽不出時間,兄長好不容易等到正月十六接見的消息,小叔卻遇刺身亡,不得不返回襄陽。對了……”于夫人取出一封信,遞給了丈夫,輕聲道:“這是兄長讓我帶回來的,讓你務必依信而為。”
“我看看!”于筠也沒回房,更沒避諱,而借著夫人手中燈籠燭光觀看了起來。
看完書信,夫妻兩人的面色變得異常古怪。
獨孤澄讓于筠去青樓和獨孤懷恩會面,而獨孤懷恩是獨孤整的長子,為父守孝期間,這家伙居然逛青樓?
“兄長這么安排,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于筠想了想,道:“我去和懷恩會見,你先去回去睡覺。或許,懷恩能解我我之惑。”
“夫郎穿上這個!”于夫人拉丈夫拉入書房,然后把手中一個小小的包袱推給了他。
打開一看,卻是一件皺巴巴的比甲,仿佛是百年之物,似乎毫不起眼,但于筠知道這是獨孤府的防御寶物,三石強弓發出的箭矢都射不穿,沒人知道它的來歷,也沒人知道它由什么材料織成。
于筠知道這不是送給他,而是擔心他晚上外出遇害,單是這樣,他也感受得到獨孤氏對他的重視和愛護,與此同時,也意識到獨孤氏惹下了天大的麻煩。不然的話,身為工部尚書的獨孤懷恩也不會在守孝期間出入青樓,之所以冒天下之在不匙,實際上是打監視之人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