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當官謀國,不法小吏當官則是謀財…都不認人省心吶。健全的法度、監督、教育機制必須盡快完善,刻不容緩!回去以后,四部組建十幾支巡視隊伍,深入各地暗訪,務必將害群之馬繩之以法。”
“喏!”
“朕失態了!”望著一地奏疏,楊侗搖了搖頭,也懶得去理會,向李芝說道:“你繼續。”
“是!”李芝應了一聲,又說道:“轉輪教組織嚴密,有點類似朝廷武官制度。自上而下,分別是佛祖、佛爺、佛子、佛孫、佛徒。佛徒是他們最低的職務,一個佛徒管一百名信徒,佛孫管兩個佛徒、佛子管兩個佛孫,佛子上面有九個佛爺,一人佛爺管九個佛子,而轉輪教教主有佛祖和轉輪王兩個別稱。至于這個轉輪王長什么樣子,誰也沒有見過,據說他在宣揚佛法時,身后出現一個尊青煙組成的巨大彌勒佛,這個青煙像凝而不散,所以很多人信以為真。而且彌勒佛在陽光之下閃閃發光,因此大家看不到他的長相,信徒擔心得罪所謂的神佛,也不敢看。”
聽到‘陽光’的時候,楊侗覺得這‘彌勒佛’或許是畫在一面凸透鏡上,然后照到轉輪王身后的幕布上;也有可能是空心玻璃做的彌勒佛,往里頭灌上濃煙,自然就凝而不散,玻璃閃閃發光很正常。至于魔術之類的辦法,就不是楊侗能夠弄清的了。
“南皮和鹽山的縣令、縣丞是轉輪教的四個佛爺。”李芝又說道。
“這么說來,轉輪教皆是一群為非作歹之徒,朝廷將之誅殺,乃是為民除害的正義之舉了。”楊侗明白了,也放心了。有被迫成信眾的百姓支持,事情就簡單了,只須抓住這四個佛爺,就能順藤摸瓜搞到轉輪教。
李芝點頭道:“正是如此。”
“圣上。”這時,工部尚書姜行本出列,躬身一禮:“不管是以前的彌勒教,還是現在轉輪教,它們之所以發展得這么快,歸根到底還是地方官員從中獲得了錢財,默許了轉輪教的擴張。”
“姜尚書此言極是,微臣這里有一點補充。”
禮部尚書杜如晦先是贊同了姜行本,然后向楊侗行了一禮,說出了自己的主張:“佛家教義大多是有利天下安定的。但是它畢竟是外來教派,雖然在中原繁衍了數百年,可是其經文教義有著太多番邦風俗,即便吸納了中原百家思想加以改進,讓其變得更加符合中原王朝的世道,卻還是很多能夠讓心懷叵測之輩加以利用的理念。最典型的就是佛家倡導的轉世輪回之說,僅此一項,就被無數不軌之徒加以利用,僅在我大隋王朝就出現很多個,宋子賢和向海明自稱是彌勒轉世、朱粲自稱是迦樓羅王轉世,這個轉輪教主也是以彌勒佛自居……還有很多反賊也以佛家中的佛佗自稱,這也蠱惑到了蒙昧無知的百姓肓從。而我中原百家可沒有什么轉世輪回之說,即使黃巾起義算到道家頭上,可太平道也是張角自己發展起來,和轉世投胎并沒聯系。所以,佛家轉世輪回這一條必須刪除。”
“最最令人深惡痛絕的一點,是佛家教義認為和尚是六根清凈化外之人,父母含辛忍苦的把他們養大,可他們卻六親不認,最終讓一個個美滿家庭破碎,造成了不計其數的人倫慘劇,父母妻兒都不認了,當然也不會把帝王、律法放在心上,晉朝之時甚至有一名無君無父的和尚寫過一篇為何不敬帝王的文章,這也意味著,他們根本沒有把皇帝和律法放在眼里,若是真心向佛的還好,若不是呢?是不是可以用‘化外之人’的名義為非作歹?若為加以管事,如何得了。”
“而佛家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時不時集結信徒宣傳佛法,他們總是提前幾個月放出風聲,讓天下信徒往宣講佛法之地集中。要是宣講佛法的和尚有大名望,短短幾個月就能召集幾萬、十幾萬人,給當地穩定造成了極大安全隱患。這也是佛家特有的習慣,我們本土教派可沒有這種大規模集會。如果只是單純導人向善也就罷了,要是組織者是心術不正之輩,且當時又有天災**等事發生,轉眼就能煽動信徒鬧事,給朝廷帶來極大麻煩,若不加以限制,必有混亂之事發生。”對佛家深惡痛絕的正統文人杜如晦,借助轉輪教一案,開啟了‘炮轟’佛家言論。
諸人紛紛頷首,楊侗問道:“杜尚書認為朝廷如何監管?”
杜如晦從容的答道:“關于這一點,歷朝歷代都已經意識到了,是以管理僧眾寺產的機構應運而生,但這遠遠不夠。比如眼下,管理佛道的便是禮部的祠部司,由祠部郎中掌管,只是存在權責太小、人員不夠等缺點,根本管不了遍布天下的佛徒。因此,微臣建議擴編祠部司,并且制定一套詳細法則,對各種教派予以約束監管,決不可聽之任之。眼下就可以借限佛之契機,勒令佛家將不合理教義刪除,否則不準傳道。而針對佛家集會這方面,則以寺院為個體來設限,規定寺廟三年或許五年才能搞一次集會,并且嚴格限制規模,信徒超出規定人數,則以集合謀反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