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軍到來的消息,石浩早在昨天就告訴他了,邴元真心中一陣激動,他知道這是自己在圣武帝面前露臉的天賜良機。要是不能展示出難以替代的價值,他邴元真這輩子恐怕只能與草木同朽了。邴元真足足想了一個晚上,心中有了一個大致計劃。
“末將參見太師。”這時,一員三十余歲的將領走了進來,這名將領身林魁梧,相貌堂堂,顯得氣度不凡。
他叫樊欽,是樊子蓋的族孫,原在楊義臣麾下擔任一個默默無聞的校尉,江都之亂發生之后,為了給楊廣和楊義臣復仇,攜同楊義臣的另外幾名親衛潛入宇文化及麾下,因為作戰勇猛,就成了宇文化及的親衛,宇文氏兄弟發生內訌之時,李密趁機出兵,宇文化及兵敗逃脫,緊緊跟隋的樊欽有了復仇之機,他們把宇文化及凌遲處死、碎尸萬段之后,本想投奔身在鄴城的楊侗,卻被李密的軍隊堵了個正著,無奈之下,只好拿出宇文化及的首級邀功,當起了李密的軍官。
李密年初登基為帝時,大封功臣,樊欽也撈到了左屯將軍、武康縣公的封號。只不過和大多數人一樣,官職極高實權不大,平時只有兩百個兵歸他管,李密這次率軍西征,便命他率領兩團士兵(一團兩百人)護衛城中官署。
他聽到隋軍來犯的消息,便匆匆忙忙趕來軍營聽命,不料負責江都城防的張童仁不在,只有落魄的邴元真孤孤單單在處理軍務。
邴元真見到樊欽,粗略的計劃一下子就完善了,低聲說道:“江陽倉已經落入楊侗之手,十幾萬隋軍兵臨城下,樊將軍有沒有其他想法?”
樊欽臉色微變,目光凌厲的地盯著邴元真,沉聲道:“末將能有什么想法,自然與江都共存亡。”
邴元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建安侯(樊子蓋)生前為官清廉、治軍嚴格,病逝之時,隋武帝令文武百官代他入府吊唁,為他送葬的軍人就有一萬多人,可謂是生得光榮、死亦殊榮。作為建安侯僅存世不多的后人,樊將軍難道想為李密陪葬嗎?”
“末將不知太師說什么。”樊欽說完,轉身就想離開。
“樊將軍乃是將門子弟,驍勇善戰,智謀不凡,張童仁之流遠不如將軍,可是你始終沒有表現自己,明顯是不想為李密出力。心中效忠的對象始終是大隋王朝。再說你們當年帶著宇文化及的首級沿海北上,明顯就是打算投奔隋朝,若不是被堵個正著,也不會投降魏軍,所以你騙得了李密,卻瞞不過我。隋軍現在又來了,想必將軍正在圖謀獻城吧?”
樊欽心下一沉,手握刀柄,眼中已經殺機畢露。
邴元真心中有數了,生怕對方一刀子砍過來,若是稀里糊涂的當了李密的殉葬品實在太不劃算了,連忙解釋道:“實不相瞞,我已經降了隋朝,并和城中細作一直有聯系,若不然,我哪會知道江陽倉城落入隋軍之手?”
樊欽眼中的殺機慢慢消退,正如邴元真所說,他確實對大隋念念不忘,隸屬于他的那一團士兵,處于他絕對控制之下,另外四名舊部分別擔任旅帥、隊正之職,兵雖少得可憐,可是城中魏軍同樣不多,一旦攻防戰進行到了關鍵時刻,他完全可以發揮作用。
“樊將軍請看。”為了讓樊欽徹底相信自己,邴元真將楊侗的特赦令遞了過去。
樊欽看到玉璽印章的時候,已經全信了,將信件還了回去,嘆息道:“可惜我只有四百名士兵。”
邴元真見他表明心意,懸著心終于落到實處,笑著說道:“隋軍在城里也有不少細作,加上將軍的四百人,再加上我這個瓦崗老人配合將軍,何愁大事不成?”
“好,我聽太師的。”樊欽臉上露出了笑容,邴元真雖然倍受冷落,可他畢竟是開創瓦崗基業的元勛,又是李密吞并內部各個小山頭勢力的支持者,他在軍中有著極大的影響力,有他出面聯絡,比自己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