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楊侗認真理政得出的體會,在內戰之中,他完全放棄了血戰激戰的思路,希望用計謀來奪取一個又一個勝利,隋軍在江都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所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是最理想的結果。
他為何要對造反頭子邴元真進行特赦?
是借助邴元真在魏軍的特殊地位,說降江都各縣和丹陽、毗陵、宣城、吳郡、余杭、會稽、遂安、新安這南方七郡,以一個人換取無數子民的生命,實在是太劃算了。
楊侗心態上的轉變,武將們自然感受不到,但房玄齡、杜如晦、岑文本等智者卻是深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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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軍不但沒有攻城,甚至入營之后就沒有出來過,除了巡邏的士氣,浩大的軍營很少看到閑雜人等在走動,若非親眼目睹十萬大軍散入帳篷之中,城上魏軍甚至懷疑這是一座死營、一座空營。
城上的魏軍提心吊膽了足足一天,直到夜幕降臨,再也看不到城外雄偉壯觀一幕,將士們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他們來不及休息,紛紛和熟悉的同袍聚集一起,低聲議論著魏國命運和自己的前途。
與普通士卒相比,軍官想到的無疑更多、更遠一些,他們知道江陽倉是魏軍命脈所在,隨著它的失守,魏國其實已經瀕臨滅亡,要是單雄信軍隊還在,沒有經歷歷陽慘敗,還有一線奪回希望,但如今,包括江都在內的南方,幾乎沒有像樣的軍隊,立國只有兩三個月的魏國已經大勢去休。
軍營內。
濃濃地愁云籠罩在每個人頭上。
主管后勤的邴元真命人給百多名校尉以上的將領擺下戰前宴,這種宴席是繼承瓦崗軍的傳統,每到大戰之前,三軍將士都要大開懷暢飲一番,當是戰前斷頭飯,當然了,要是能夠凱旋歸來,一樣要聚餐慶賀一次。
只不過瓦崗軍已經蛻變成正規的軍隊,這種草莽氣息濃重的傳統已被去瓦崗化的李密嚴厲禁止,邴元真這也是趁李密不在請眾將痛飲一番。
這些從‘蒲山公營’、內四軍晉升上來的將校以為邴元真鼓勵士氣,對消失已久的宴會倍感親切,
“諸位將軍!”
邴元真高高舉起一碗酒,大聲的對眾人說道:“或許是我們大家最后一次聚在一起痛飲了,我是一介文人,帶不了兵,打不了仗,只能在后方為大家鼓勁,希望將軍們堅持幾天、辛苦幾天,要是圣上聽到消息,一定會揮師來援。這碗酒,我敬大家,干了。”
“干了!”
經過邴元真的提醒,眾將也想到了淮南還有十多萬大軍,要是李密回師,也只須四五天時間,大家的精神為之一振,畏懼之心也淡了不少,興高采烈的端起酒一飲而盡。
張童仁放下大碗,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漬,語聲凝重的對眾將說道:“隋軍躲在軍營中休息了一整天,今晚極有可能前來攻城,大家適可而止就行了,萬萬不可多飲。”
眾將聽到張童仁這么說,大感掃興,面帶慍色,不過張童仁是主將,也不敢不聽,只得一口一口地喝著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