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關隴貴族獨孤派領袖,獨孤澄亦有領袖氣度和傲骨,要是屈突蓋一氣之下將他打死、打殘……問題就發生根本性轉變,他認為以己一命,換來獨孤派千萬條命,是一筆相當合算的生意。
諸多家主望著獨孤澄的目光都變了。
他們皆是厲害人物,情知獨孤澄是擔心李淵強行將他押到城上之后,不明真相的獨孤卿云、獨孤彥云下馬叩拜,依然尊稱他為‘家主’,這么一來,種種爭辯就會煙消云散。獨孤澄認為只有他死了,才能讓謊言成真,這才一再刺激屈突蓋。
“你……”屈突蓋被深深的刺激到了,一雙虎目冷睨獨孤澄,殺機凌厲。
“難道不是嗎?”獨孤澄盯著屈突蓋,寸步不讓。
“我不跟你爭。”好半晌,屈突蓋右手也松開緊握的刀柄。他雖然恨不得一刀削飛獨孤澄的腦袋,可對方畢竟是獨孤氏家主、獨孤派領袖,絕不是他能砍的,目光掠過獨孤澄,環視一周道:“圣上讓我主管襄陽防御,你們愿意跟我走,還是愿意繼續當武川司的囚徒。”
眾人一起向獨孤澄望去,雖然獨孤澄摸不清屈突蓋葫蘆里賣什么藥,但有一點他十分清楚,武川衛雖然囂張,但從來沒有對他們狠下毒手,尤其是那個韓志異常冷靜,令他十分忌憚;屈突蓋雖以方正嚴肅聞名,不畏權貴,不徇私情,但他畢竟是武藝高強、豪氣干云武將,從之前的博弈來看,是一個比較容易激怒的人物,否則也不會對諸多家主大打出手了,此人遠比韓志好對付。
念及于此,獨孤澄便冷冷的說道:“我決定跟以以方正嚴肅聞名的屈突大‘忠臣’離去,免得他耍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來誣陷我,從而博得不畏權貴、不徇私情之美名。諸位以為呢?”
諸位家主素來以獨孤氏為首,而獨孤澄之前的表現,博得眾人一致敬重,聽他這么一說,雖不明其意,卻也紛紛表態跟屈突蓋離去。
屈突蓋哈哈大笑,起身笑道:“早這般識趣,又何必吃那一番苦頭?諸位家主請吧!”
獨孤澄心下冷笑,率先出門。
……
獨孤府外停著十輛馬車,馬車周圍由屈突蓋帶來的士兵團團護衛,數百名武川衛被驅離在外,失去了對獨孤府的控制。
武川衛那名英氣勃勃的小將乃是李神通第四子,名叫李孝慈,受封為廣平王,在武川司擔任虎賁郎將,既是韓志的左右手,也是受命監督韓志的人。
李孝慈這些天一直負責控制獨孤府,盡心盡責,從來出現差錯,誰想到屈突蓋今天忽然帶來一大群士兵,要將這些關隴貴族家主帶去城上當人質,逼迫叛軍退兵。要是屈突蓋有圣旨的話,李孝慈絕不說二話,但是李淵給屈突蓋的任務是防御襄陽,安民等內務則由李建成負責,而諸位家主依然歸屬武川衛監管。
屈突蓋沒有圣命在身,就想把人帶走,李孝慈當然不敢答應了,要是屈突蓋一不小心弄死一兩名家主,黑鍋肯定得由武川司來背,而他則會成為第一個被處罰的對象,于是李孝慈好心提醒屈突蓋,讓他先去宮中討要圣旨。可屈突蓋急著布防,根本沒時間來來回回的跑。
李孝慈年紀雖小,可他多少是一個郡王,而且為人彬彬有禮,按理說,屈突蓋面對他的時候,應該客客氣氣說話,可屈突蓋偏不,以前他在大興的擔任京兆尹時,權貴惡徒為之忌憚斂跡,于是便有了一段佳句:“寧食三斗艾,不見屈突蓋。寧食三斗蔥,不逢屈突通。”以這句順口溜自我標榜的屈突蓋,哪將李孝慈這個小毛孩放在眼里?索性就以大將軍的軍職欺負他這個虎賁郎將。于是雙方就在門口發生了爭執。
屈突蓋見這毛孩子寸步不讓,又見時間不等人,便倚仗人多,將武川衛驅離干凈,如愿的將諸位家主帶了出來。
李孝慈本就憤憤不平,當他看到諸位家主全都變成了豬頭臉的時候,心都涼了,還在獨孤府,就被揍成了這番模樣,要是被屈突蓋帶來,這些家主豈不死個干凈?真要到了那一步,‘放’屈突蓋入府抓人的自己,又豈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