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論個輕重,肯定是文人掌權排擠武將的危害大。畢竟武將掌權的最壞結果頂多是內政廢弛、大廈傾覆、帝國湮滅;而文官掌權,往往令本**備廢弛,以己國之利將異族飼養成一頭頭猛虎,后果是異族入寇、生靈涂炭。
宋明兩朝就是典型的代表,文武完全對立,宋朝的文臣集團為了自身利益不斷打壓武將,導致武將帶兵打仗的時候,要得遵從不懂兵事的“監軍”,而明朝武將上陣則要受到太監掣肘,結果就是一次次的慘敗,導致中原被游牧民族荼毒和奴役。
就算到20世紀初,依有一批文人在民族將亡之際和武將對立,宣揚悲觀的‘抗戰必敗論’,甚至還有一些文人在文章中稱倭寇屠殺反抗者的槍聲“很美妙”,而名將張大將軍也被一些不分青紅皂白、滿嘴放炮的學生生生逼死……
相對那些敗類,大隋儒生其實很有風骨。這個時候的儒家沒有文貴武賤的不良之風,許多文人到了戰場的時候,殺敵就跟殺雞一樣,誠然有些人為了自身利益,內斗的起來相當厲害,但外敵入侵的時候,還真是沒有幾個人愿意當慫包,不管是之前的名相高颎、名將衛玄、‘邪王’裴矩……還是現在的三大仆射楊恭仁、韋云起、楊善會,身上都有些刀疤、箭創。
面對朝野氣勢洶洶、殺氣騰騰的各種言論,楊侗沒有作出過激回應,畢竟他是一國之君,要考慮的問題更深一些,不能說出兵就出兵,所以接到王伏寶第二封鷹信之后,連忙召集魏征、杜如晦、凌敬、裴行儼、牛進達等隨行文武重臣商議,結果不出意外,人人都主張以戰刀回應狂妄的吐谷渾、吐蕃。
被任命為大興留守的李客師一如其兄李靖,亦是個文武雙全的厲害角色,他說道:“慕容孝雋以暴力的方式竊據吐谷渾汗位,急于平息各部不反對聲音,急于證明自己比慕容伏允強,便想著以戰功立威,想法倒好,只可惜他挑錯了對手,自以為有吐蕃幫助就可以藐視天威、不服王化,竟然公然興兵犯邊,簡直就是找死。”
這話一出,立即得好一幫分戰分子的響應。
自從大隋消滅了李密以后,天下似乎回到了南北對峙的書面,不少不知楊侗戰略的人以為楊侗穩步推進,先滅五嶺之南的馮盎、有四塞之險的益州偽唐才會考慮其他,但是馮盎方面有張鎮周和秦瓊,偽唐方面有有楊善會、李靖,已經沒必要加派兵力,接下來,充當看客的自己恐怕會有很長時間沒有作戰的機會。這對于一心想謀取軍功的人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拔尖者,比如楊恭仁、韋云起、楊恭仁、秦瓊、李靖、羅士信等人已經功成名就、名揚天下,登上‘鎮國神殿’不在話下,但是還有一大堆武將覺得自己的戰功還不夠資格當護國神將,問題是四周異族都臣服歸順了,總不能無故去打吧?他們正愁沒有撈取軍功的地方,吐谷渾和吐蕃湊巧冒了出來,這不就是推自己登上榮耀之顛的戰功嗎?
而杜如晦卻蹙起了眉頭,這些家伙打得什么主意他怎么不知道?換成其他時候,杜如晦自然不會反對,但朝廷現在想引吐蕃兵入益州,以好一舉殲滅,然后再以少量軍隊殺入敵境,若是在河源一帶打得太猛,把吐蕃嚇跑怎么辦?所以增兵河源絕非好主意。
“微臣復議。”正當杜如晦打算出聲反對的時候,又一名文臣出來說道:“吐谷渾、吐蕃開了先河,各個蕃屬都在看我大隋的反應,若我大隋就此了事,他們又會有什么想法?他們不會認為我大隋以和為貴,而是覺得我大隋軟弱可欺;若不拔其國、滅其種,我大隋治下蕃屬將來豈不見樣學樣?長此以往,我大隋威嚴何在?微臣以為必須借此機會,再來一次殺雞儆猴,讓這些不知天地之大、大隋之強蕞爾小國見識見識大隋之天威。”
這個慷慨陳詞的家伙,正是杜如晦的老弟杜楚客,官拜大興宮宮監。
杜如晦臉色發黑的說道:“慕容孝雋雖然可惡,但不管是吐谷渾,還是吐蕃,再怎么說也是兩個國家,它們有完善的官制、律法,和強者為尊的奚族、突厥大有區別,不能指望一兩場大勝就能樹倒猢猻散…尤其是吐蕃,要是傾國之兵來作戰,少說也有十多二十萬兵,我們現在有多場戰爭在打,要想將之殲滅,而王伏寶將軍只有三萬將士,他沒有兵力對付這么多,一定要大舉出兵的話,就得從隋唐邊境調兵遣將,可那樣興師動眾,消耗的錢糧就大了。”